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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长生（第1页）

原来是一位白头老头在哭躺在地上的老伴儿。

杨木易挤进人群里问道：“老伯，生什么事了？”

白老者这才停止啼哭，回道：“我和老婆子今早来县城赶集卖些山货，谁知正要回去的时候，她突然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杨木易连忙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搭了搭这位大娘的脉搏，接着又轻拨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睛，不禁黯然地摇了摇头。

老头忙问：“老婆子怎样了？”

杨木易叹息了一声道：“老伯，大娘已过世了……”

老头摇头木然说道：“不……不会的！我家老婆子来的路上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人就没了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说罢，他摇晃着老伴儿的身体，开始放声大哭。

杨木易看他正伤心，因此也不忍心打扰，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老伯，大娘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老头想了一下，随后回道：“我们平日就是吃些粗茶淡饭，并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杨木易轻言安抚道：“您老人家再好好想一想……除了日常的粗茶淡饭之外，大娘有没有吃过别的东西？”

老头于是一番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月底的第三次赶集，是老婆子一个人来的，我那天在忙地里的庄稼。她卖完山货回家了之后，跟我说她将卖山货的钱都花光了，我当时还骂她是个败家老娘们呢！”

杨木易忙问道：“大娘把钱拿去做什么了？”

老头续道：“我当时就问她把钱花哪去了，她说县城里有一家长生药铺，最近药铺里热销一种‘长生丸’，说是这‘长生丸’的药效就算不能真的使人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却是绰绰有余的……她说她看到人们都排队抢着购买‘长生丸’，于是就忍痛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来买了一颗‘长生丸’吃了……”

杨木易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老伯，大娘吃下那颗‘长生丸’之后，后面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老头回道：“她只是说整个人感觉很有精神，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而且晚上睡觉睡得特别香，她以前经常做噩梦半夜惊醒的……”

杨木易听完点了点头，眼睛里仿佛写着疑惑。

老头又喃喃道：“老婆子还说她觉得药效很好，还说这个月也给我买一颗吃呢！我当时只是责怪她胡乱花钱，坚决不许她再买回来给我吃。我觉着吧：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没必要去强求……并非你吃了什么‘长生丸’就可以多活几年，年轻人你觉得呢？”

杨木易点头道：“是的。老伯说的很对。”

老头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家老婆子的死，跟这个长生丸有没有什么关联？”

杨木易道：“现在还不好妄下定论，不过这家‘长生药铺’值得我查探一番！”

老头凄然说道：“那就拜托你了……我先把老婆子带回家办理后事，过两天我会来长生药铺找你打听情况的。”

杨木易点点头表示答应，随后帮老头找来了一辆马车，众人又帮忙将大娘抬到了马车上。他看着马车载着老两口渐渐远去，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小杨心想：世人都想长生不老，然而这世上哪里有人真的长生不老呢？到最后都要住进到一个土馒头，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既然早晚都是一个死，何不顺其自然呢？

杨木易正在感慨着，只听得人群之中一人说道：“我家隔壁的钱大，他的老父前日也是忽然无疾而终了……听说他老爹好像也是吃了这个什么长生丸！”

众人议论纷纷：“看来这个长生丸果真有问题……”

杨木易招呼其余四人道：“走，去长生药铺瞧瞧！”

五人刚走到长生药铺的门口，就看到有人在门口哭闹。

原来是一个叫吴老二的人，请人抬着他死去的老爹来到长生药铺闹事。听围观的人议论说，这位吴老爹患有很严重的肝病，都严重到吐血了。前段时间大家都在街头巷尾交头接耳盛传——这个长生丸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吴老爹一听说了此事，便命儿子吴老二把家中所有钱财都拿出来，争取能多换几颗这救命的仙丹。谁知道没过多久，这位吴老爹便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了……

因此吴老二带着已经嗝屁的吴老爹在长生药铺门口堵着哭闹。

这意思就是：吴老爹就是由于吃了这个“长生丸”，才导致不能长生反而加死亡的。药铺老板必须承担责任做出赔偿，否则就别想轻易平息这件事。

药铺老板贾仁义也不是个傻子，他早就从众人口中得知吴老爹得了严重的肝病，想让他当这个冤大头那简直是门儿都没有……不但是门儿，简直连窗儿都没有！

只见贾仁义趾高气昂地叫道：“我说吴老二，你不地道啊……你老爹本来就得了肝病快要死了，正是因为服用了本店的灵药‘长生丸’，他才勉强活到了今天！你不磕头感激我也就罢了，竟还恩将仇报反过来向我索赔？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如此恬不知耻！”

吴老二被贾仁义这一番强词夺理，气得一张脸比齐天大圣的屁股还红，杵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贾仁义见他这个死样子更加得意洋洋起来：“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那就赶紧把人从哪抬来的，就给我往哪抬走……别他妈影响老子做生意！”

吴老二再也忍不住喊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来评评理：我爹就是吃了他们药铺的什么长生丸，没过几天便一命归天了……现在这个黑心的掌柜却是一口否认，分明就是不想承担一丁点责任！”

众人也都纷纷指指点点，一通窃窃私语，都在小声指责这个贾仁义是真的毫无仁义可言。

贾仁义见状厉声呵斥道：“你们干嘛？想翻天么！我告诉你们：贾府的贾敬和贾赦两位大老爷你们都知道吧？那可都是本大掌柜的伯父！包括贾县的县令薛盘薛大老爷，那也是和本掌柜交情匪浅的！你们胆敢再胡言乱语，当心我告你们无端诽谤！赶紧给我散了……吴老二，特别是你！你赶紧给我把死人抬走，否则别怪我将你押送官府！”

人群之中突然一个声音喝道：“难道贾县就没有王法么！”

贾仁义叫嚣道：“是谁！谁在那里放屁？”

那人站出来大声道：“是我，也是你炮爷！你的屁太臭了，简直是臭不可闻……炮爷我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说话的人正是杨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