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在刀子被通进来的瞬间,中原中也真的产生过就这么死了也不错的想法。
反正,太宰那混蛋会给我殉情的。
好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
……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里的自己,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万分陌生的怯懦和悲伤,惶恐与绝望混杂形成一张恶心的可怜模样。
中原中也曾经对自己发过誓——绝不再退缩!
可此时他在干什么?因为一些感情就生出“就这么死掉”的想法,这样,这样,有这样的想法对不起任何人!
中原中也咬着牙,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诚然他坚信太宰治不会伤害他,但这不是他自我放弃的理由。
是因为错误的感情,导致他生出错误的思想吗?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他与太宰治的关系变幻无常,此时因他的错误行为甚至导致自己差一点被太宰治杀掉。
错了吧?是错了。既然错了那么就改正,让一切回到正轨!
“久等了。”中原中也推开门,像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的问道:“异能回归,并无不适,我要做什么?”
他不再一遍遍询问太宰治想要什么,不再试图了解太宰治的行为。
太宰治露出了了然的模样,他眼底一片荒芜,灵魂被冰封,意思陷入了没有光的海底,就算点灯模仿了阳光,却也只能感受到虚假的冰凉。
啊,果然是单细胞的中也会做出的选择,被欺骗产生的“爱”终于被我杀掉了。
太宰治笑着,既温柔又平静,如同被审判的罪人,既知结局便坦然的放弃挣扎。
因为决定所以结束,单方面的不容置喙,就像是神明的天谴。
“上面就是联盟的总部,中也,只要把它摧毁就好。”太宰治微笑,一直微笑,用尽全力的去笑:“全部。”他用手比划了个圆,空洞的眼睛对准了中原中也,做出“看”的模样。
噩梦像是个茧将他包裹在内,太宰治放弃了挣扎,心底燃烧着的森冷火焰以他的灵魂作燃料,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无比祈求死亡,绳子、手枪、匕首……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带来死亡,能带太宰治离开这个世界的,此刻他都期望着。
但太宰治没有那么做,他甚至不曾动弹,因为此刻死亡,就连他自己也会鄙夷,鄙夷这个以自杀作哭闹换取垂怜的可怜虫。
不要可怜自己,若是可怜自己,人生便是一场永无终结的噩梦。
“啊,上面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穿好衣服,他自己仰着头,看着灰色的天花板,翘了翘嘴角。
出生就是痛苦的,执着于虚假的生命?
因为一时的痛苦,就要将一切判定为虚假吗?
中原中也的眼睛透明清澈,像是天空,像是海洋。是必然要用美好的东西去形容,而且必须得是很大很大,刀剑枪炮都不能损毁的。
只因为他敢于信任,愿意交付,这是可怕的吓人的力量。
中原中也的眼睛带着光,那是火焰燃烧时的光芒,太宰治是绝对没有的,所以他瞧见这光时既羡慕又憎厌。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什么?
太宰治第二次质疑自己的听力,他傻眼了,只能看着中原中也念了解放语,他甚至以为自己其实是迫害了中原中也的大脑。
谁会把命交到想杀死自己的人手里啊!!!
太宰治找不到理由,找不到借口,甚至完全不明白中原中也在想些什么,好像他们其实是两个物种。
拼命挤出的笑僵在脸上,又沉了下去,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中原中也,你怎么敢!”
中原中也是不属于世界的某物吧?
太宰治的灵魂露了出来,他真情实意的发问,但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回答或是在意他小小的疑惑。
失去理智的中原中也抬手放出巨大的冲击波,将光熄灭了,将声音吸走了,太宰治首次没有形象的发问就这么一点回应也没有的消失了。
通向外界的圆形隧道,一小片明亮的天空,太阳的温暖和外界的风都被太宰治感受到了,就像是当初的魏尔伦,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让□□无法反抗只能疲于应对。
他在黑暗中仰望天空。
不知过了几秒,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在太宰治已经离开了地下室之后,姗姗来迟的警报声才伴随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各处响起。
但这些毫无用处。
太宰治走在银白色的金属地面上,屋子摇晃着,他选择了最短的路线,分明只要待在原地,只要放任,那么结局就会回到他和中原中也双双死亡的结果,但太宰治是绝不能这么做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到憋闷。
太宰治耳听着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爆破声,表情既不害怕更不欣喜,像是只游离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恍恍惚惚的,只觉得心中阴冷的火愈烧愈烈,它分明是冷的,这样猛烈时竟也能灼伤他的心脏。
心跳声像是鼓点,为这绝对的暴力伴奏。
墙壁在中原中也面前像是泡沫,子弹炮火在他面前形同玩具,黑洞将一切都吞噬,一座三层高的厂房没坚持多久就在尘土飞扬中被击塌。
暴戾的嘶喊声响彻天际,瓦砾的灰土和重力的冲击将太宰治眼前一切的景象都蒙蔽都扭曲了,只有最中心的那个人,毋庸置疑是中原中也,作为唯一的人类出现在太宰治眼中。
中原中也手中产生的黑球被四处投掷,除却太宰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