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只好起身,拄着拐杖随他走进客栈。
客栈厢房四合,中有一个庭院,二人走到院中,甄志丙默运内功,查看四下,这才转视夜空,缓缓道:“阁下武功高强,小道钦佩之至,然而阁下深夜出现在终南山,究竟有何意图,可肯见告否?”
他刚才走后,却隐忧更重。
他想到此等高手深夜偷偷潜入终南山,必是窥伺本教,好俟机而动。
甄志丙再是不肖,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就对此视若无睹,自要问个清楚。
风逸瞳子骤然收缩,他没料到甄志丙会问出这话。
他其实是仗着先知优势,云山雾罩了一把,哪上过什么终南山?
那山大的,他都不知重阳宫怎么走,还能去杨过他们练功之地。
可这事总不能直说,竟尔语塞不能作答。
甄志丙转过头来,霭然道:“你莫怪小道不识趣,刨根究底。只是阁下武功了得,不负十年寒暑之功,你若与我全真教有何过节,说出来,小道也可相助一二,聊报你留手之德。
若是事态严重,小道无能排解,你我再见之日,小道自当一死以谢今日!”
他语意恳切,绝非作伪,风逸不禁一愕,心道:“这家伙倒是有些骨头在里面,不愧是死不叛教,能为小龙女挡下致命一击的人。”
风逸就是知道这人一辈子都修身养性,洁身自好,可唯独在小龙女之事上犯了大错,从而身败名裂!
所以在他还未干这事时,对于其人如何处置,犯了难,若真是个淫贼,直接杀了便好,哪费心用手段。
风逸深吸一口气,盯着甄志丙缓缓说道:“我与贵派并无梁子,深夜上山只是心慕小龙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什么?”甄志丙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骇然道:“你、你什么意思?”
风逸露出一丝苦笑,说道:“道长,小龙女天仙一样的人儿,哪个男人不喜欢?
你对他魂牵梦绕,我机缘巧合,也有幸一见……”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若说爱情来临是一颗石头丢进平湖,我这就是巨石入水,直接掀起惊涛骇浪,根本不能自拔,可古墓派女子俱是目中无人,求而不得。
我这一腔痴情,终究错付了。
但是爱情一旦来临,智慧也就会随之消失,我也只好恬不知耻的徘徊于古墓林中,只为能够看她一眼罢了。”
他这番胡说八道,却是甄志丙心中蕴藏已久的情感表达,他从未宣之于口,却给风逸说了出来,不由得面红耳赤,双拳紧攥,眼神迷离。不禁想到那晚重阳宫内小龙女一袭白衣,飞纵而入的样子,直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那俏生生的样子,犹似天上人一般。
他以为这样做的只有自己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不禁兴起了几分知己的感觉。
至于风逸喜欢小龙女的话,他对此毫不怀疑,小龙女艳极无双,连他修道几十年的人都犯了戒,风逸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会不动心?
风逸察言观色,自知他的想法,心下冷哼:“看来废了你,还是对的。”
说道:“道长,你我想法一样,可我是俗人,你能为一个女人还俗吗?”
甄志丙不想他说出这话,不由心头大震。
风逸冷冷道:“道长,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叫风逸,日后还要江湖扬名,此事说出去着实丢人,有失男儿风范。
但我看你身为一派高道,为人正派,你我同病相连,这才将一切都对你吐实了!
诚如你与赵志敬的誓言一样,这事绝不可对外人宣之于口,坏了我与龙姑娘名声。
还有,你若再对我倾心之人作出唐突之举,哪怕是你看她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二者有其一,我就向全真教具名挑战,再向天下广传你的行为,让全真教与你一同蒙羞!”
甄志丙蓦然憬悟,这是一个男子为了喜欢的女子出头,所以才会向自己挑战。
他与风逸一战,方知一己之力不足恃,而郭靖之能,说明全真一门亦不足恃。
当变故猝生,全真教偌大的基业,不过是幻梦一场。
毕竟王重阳已逝,全真七子剩其六,天罡阵不成,将之击碎,对于绝顶高手并不难!
尤其风逸适才对自己出手,展现出的功力,不啻于当日上重阳宫的郭靖。
虽还不知他是何门派,可他一旦因为自己对小龙女的痴心,迁怒于本教,来一场具名挑战。本教身为天下武学正宗,岂能不战?
但若要战,谁人可敌?
想到师门之荣誉,师父之厚恩,甄志丙不禁汗满全身,仿佛自己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个圈子,当即一揖道:“小道实不知阁下心意,造次得罪,还望鉴宥。
今日之事,小道一定会守口如瓶,如昨夜一般,日后更不敢再去找龙姑娘一次,就此告辞。”
言罢拂袖而出,谁料出门时绊着门槛,咯噔一声,将门槛踢得破碎,他也当即绊倒。
可甄志丙毕竟武功高强,双手一撑,止住倒势,又重新窜了出去。
风逸见他武功高强,走路都能绊倒,这是心神大乱了,微微一笑,甚感惬意。
想必有了这一出,甄志丙想要与小龙女羞羞的心,必然得尽数磨灭了。
自己惹出的这一劫,算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