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教授勘测一圈回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一沉:“我们信奉科学,同时也要遵从老一辈的规矩,进来这里不允许谈论有损士气话题,你们三个,今晚各写一篇检讨,每人三千字,明早给我。”
同学一脸苦逼,有苦难言,纪春朝冲他吐舌头,小声:“三千字而已,小意思,一个小时搞定。”
全系都知道这位同学文字描述困难户,三千字检讨,一个月他都磨不出来。
林鸿看着教授走远:“可以啊春朝,不过有点亏,下次别这么做,有事直接怼。”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喜欢嘲讽就让他说去,又不掉块肉,学长,你的三千字交给我,我连累的你,我来写。”
话音刚落,同学尖叫一声:“啊啊啊,有虫子,虫子钻我身上了!”
其他人全被吓到,手电的光齐齐照在尖叫的同学身上,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鼠从他裤子钻进去,爬上后背,在衣服里来回蹿,最后,这位同学被请了上去,教授摇头:“说了多少次,遇事要冷静,要淡定,大呼小叫,影响他人工作,上去休息。”
等到前面的人全走远,纪春朝揉搓玉璜,小声:“赵元鹿,是不是你弄的?”
没有回应,纪春朝又说:“不用这样的,只是正常小摩擦,你不用帮我出气。”
耳朵传来温柔的触碰,赵元鹿的声音像是出现在他脑海:“不是我,是墓室主人的残念,他的残念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这墓室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正义的人,看不得欺负人的事。”
林鸿在前面叫:“春朝,跟上。”
“来了,”纪春朝看向赵元鹿:“我先忙,你快回玉里。”
第11章过仙桥
耳室打开,一直往前,终于进入主室,暖白光的工业灯照亮墓室的每一个角落,四周四个角,每个角分别放着一枚青铜八卦,中间并排摆放在两口石棺,石棺上布满了奇怪的符文,地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古瓶、古坛、古盏。
符文很怪,像大晋朝的文字,又不太像,纪春朝半跪着研究,教授让他誊抄,带回去慢慢研究。
教授们原计划将石棺原封不动带回研究所,保守估测两吨,大型机械进不来,人力无法运载整块石棺,请示上级原地开棺,根据墓室温度、温度、空气、氧气测算,加上石棺密封性不强,棺内不可能存在不腐的尸体,上级同意原地开棺。
纪春朝纪春朝观察四周墙壁壁画与墓室内物品,粗略判断为大晋朝古墓。
奇了怪了,自从遇到赵元鹿,总能跟大晋朝扯上关系,道士神位,古墓,全是大晋朝的。
两具石棺被打开,纪春朝向内看过去,心脏猛然一阵刺痛,呼吸急促,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一片黑,赵元鹿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春朝,春朝,呼气,吸气,坐下,喝口水。”
纪春朝一一照做,恢复后再向前看,没人发现他的异常,众人围着石棺,教授说:“过仙桥。”
“老师,里面没有尸体啊,都是空的,这是衣冠冢吗?”
纪春朝走到石棺前,两具并排的石棺,中间打通了一个小口,就像在两具石棺中间开一扇小窗,他想起来史册上有讲“过仙桥”,某个时代流行合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他们会在两具棺椁中间打通,意喻双方在地下可以继续交流、相会,避免孤单,这个洞也被称为“过仙洞”,或“过仙桥”,表示墓主希望来世再续前缘。
可这棺里空空如也,左边的放着一柄木剑,右边的则是一串铜钱,皆为道教所用,纪春朝头更痛了,本能的,伸手去触碰木剑,被林鸿拦住:“春朝,你看,那是什么?”
“帛书。”
能用得起帛书,说明墓主在当时地位不算太低,普通人大多用竹简,墓主确实为大晋朝,帛书上的大部分文字纪春朝都能辨认。
教授的眼睛在强光被刺激得一直流泪,让纪春朝翻译。
纪春朝念着帛书上的文字:“如若后世有人发现这里,请不要害怕,此乃本人亲自为我和师兄准备的长眠之地,此生已矣,唯欠师兄,长风浩荡,青川不老,此情永存。”
林鸿凑过来:“是师兄妹?这师妹倒也情深意重。”
“不是。”纪春朝指着墙壁上刻的画,画上两个束发的男子比剑、对酒、除妖,画的最后,年轻的两位男子站在山头道别,纪春朝解释:“大晋风俗,人死后会将生前最重要或高光时刻记录在墓碑之上,穷人也许草草几笔记在棺材上,稍有地位有权势的,就会像这完样记录在陵墓中,这上面记录的分明是两位男子。”
董教授在一旁点头:“不错,春朝说的全对,仔细看棺材里的衣服,两套都是男子服饰,腰带,靴子,全是男子款式。”
同学好奇:“不是说过仙桥是夫妻墓吗?大晋男的跟男的也能在一起?”
另一位同学道:“谁知道,也许也受到当时人们的反对,所以想着死了葬在一起。”
林鸿瞟了纪春朝一眼:“春朝,你怎么哭了?”
纪春朝抬手抹脸,满脸泪水,摸向眼眶,眼泪拼了命似的往外涌,心里的悲伤藏不住,可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悲伤。
“我没有想哭。”
“你啊,真是感性,大家继续干活。”
棺内物品经过特殊处后密封送往文物局,纪春朝累了一天,坐在大巴最后一排,脑袋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突然,一声巨响,纪春朝整个从座位腾起,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耳膜,旁边的人惊呼撞车了。
其他人不是撞向前排座位就是跌向车道,大大小小全受伤,只有纪春朝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纪春朝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一点一点收紧,这次他没有力气抬眼,刚刚的冲击太大,大到他一时无法承受,在赵元鹿焦急的声音中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耳朵比声带和眼睛先恢复功能,他听到爸爸的叹息声:“小朝从小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每月十五最严重,小时候别人放鞭炮都能把他吓晕,打雷会吓到发烧,经常一睡就是数天,看过无数医生,心脏查不出毛病,长大情况慢慢变好,只是要注意十五不能受惊,昨天刚好十五,怪我没有及时赶到……”
接着是董教授的声音:“以前听你说过,没想到这么严重,他这种情况一般多久以醒?”
“说不准。”
“没有其他办法吗?”
“以前遇到过一个道士,那道士说活不过三十岁。”
“江湖术士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春朝是个好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
纪父叹息:“是啊,不求他有多大建树,只求他平平安安,明天就是他二十三岁生日,我真希望每一年都能给他过生日。”
纪春朝有力气睁眼,抬起眼皮先看到的是空中挂着的两个人,赵元鹿和乌栀,赵元鹿轻飘飘坐在病床的拉帘杆上,乌栀则是站在吊瓶架上。
乌栀:“哪个道士看的,还挺准。”
赵元鹿声音一向的温和:“我不会让他死,他只是少了一魄,我会找回他丢失的那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