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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凌波被他气笑了。

这巷子暗,她自己也提着灯笼,公主府的宫灯这样漂亮,上面烧箔竹纹,四角垂穗,莹白色的光照在他身上,带着银箔的流光。他挨打不知道躲,凌波抬灯把他脸上照一照,他反而似被晃了眼睛一样,避开了脸。

果然是鸟一样的人,也凶猛锋利,但脆弱,赵洗马这样的人一拳下去,他颧骨还是见了红,大概是戴了戒指打的,到底破了皮,窄窄一道伤口,倒不怕留疤。

“小姐。”小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随身的药都找出来了,也可能是柳吉惯着她,去马车上给她拿的。

凌波在旁边看着,心中如同明镜。见小柳儿小心翼翼往药布上倒药水,想要给他清理伤口,弄好了,看着裴照不配合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来吧。”她接过小柳儿手中的药道:“你去巷口守着。”

小柳儿虽然聪明,到底是没经过大事的女孩子,再怎么跟着凌波学看破,也难免动心。

不像她,十二岁就看过自家父亲如何薄情寡义,知道世上的男人长了好看面孔也没用,有才华也没用,高中探花郎也仍然没用,男人终归是男人。就算你穷尽一生去托举他,最后也仍然要伤你的心。

所以她给裴照上药就先带三分气,把灯笼塞到他手里,道:“自己拿着。”

裴照真就拿着,凌波拿着药布往他脸上擦,他就躲,凌波并不惯着他,用力一按,他立刻发出“嘶”的吃痛声。

“现在知道痛了?”凌波给他擦了一下伤口,又撒药粉,粗暴得很:“刚才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躲?醉鬼的拳头你躲不过?赵无赖为什么打你?”

“我欠他的钱。”

“欠多少?”

“很多。”

凌波作势要动手扇他的嘴,裴照笑着一偏头就躲开了,这时候倒是迅捷起来了。

“整天胡说八道,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凌波懒得和他多说:“就该留个疤,破了相才好呢。”

他不愿意说原因,还拿出第一次见面的误会来调侃凌波,凌波也懒得管他,知道他总有他的缘故。爱说笑的人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和谁都隔着一层,玩笑是他们的盔甲,也是武器。小柳儿年纪小,所以不明白这一点。

“不是说今天不来吗?怎么又来了?”凌波只管问正事,知道他来也是多半有个缘故。

“听到个消息,跟小姐汇报一下。”裴照又开始作恭敬状,扮小厮。

“什么消息?”

“我听说明天会下大雪,小姐记得把树上的柿子收一收。”裴照又开始逗她。

凌波只扬手作势要打:“还胡说?快说崔景煜的事!”

“崔景煜在城南买了个府邸,又买了很多下人,据说这两天就要办封侯宴了。”

“城南?”凌波招手叫柳吉过来:“城南有什么大宅子?就只有黄侍郎家那个能做侯府吧,他家出过嫔妃,那宅子气派倒是挺气派的。去,问问黄侍郎家的宅子是不是卖出去了?他家守宅子的老管家和杨娘子的母亲娘家是远亲。”

柳吉连连点头:“是,我听杨五叔说过。”

凌波收完消息,立刻就要走,刚把斗篷的风帽戴上,就听见裴照在后面酸溜溜地道:“听完消息就走啊?”

凌波得到消息,心情好得很,也没那么嫌弃他了,回过头来瞥他一眼,道:“不然呢,我还留下来给你换个药?煲个汤?”

裴照只笑眯眯:“那也不错,我可是伤兵。”

“你自己不怕疼,都不躲,我还管你?封侯宴你给我早早赴宴,别再街头巷尾地藏着。”凌波狠心得很,说完仍然转身走。但她嘴上说得厉害,走出巷子,仍然吩咐柳吉:“去,让两个人教训一下赵洗马,以后不准他再找裴照的麻烦。”

“好。”柳吉答应下来,又有点犹豫:“我看好像是裴将军理亏……”

“他脑子不好,你管他干什么?赵洗马就是个帮闲,吃喝嫖赌齐全的很,裴照能对他理亏什么?”凌波护短得很,道:“就算裴照理亏,那也是我们的人,大不了给他点钱,你问他要多少,反正不准他以后再打人,裴照再混蛋,也是打仗立功回来的英雄,赵洗马一个废物帮闲凭什么打他,无法无天了都!”

她一面说,一面往外走,裴照偏偏悄悄跟在后面,被她一转头看见,还朝她笑嘻嘻。

“原来我是小姐的人呀?”

“一边去。崔景煜的封侯宴,你敢给我迟到一下看看?皮不剥了你的!自己记得换药,听到没有。”

“知道了。”裴照作势朝她行个礼,连姿势也风流潇洒,凌波嫌弃地啐了一口,带着小柳儿和柳吉走了。

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功课要做,生得漂亮,天赋好,聪慧懂道理的人,明明可以轻易力争上游,却总有这样那样的缘故在那蹉跎。清澜是,沈碧微更是,裴照也不例外,因为命运给的天赋太容易,所以虚掷起青春来,也毫不手软。不像她,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处处用力,是咬紧了牙关的普通人,能和他们齐头并进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但没关系,只要在她们的天赋上,配上她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自然就会有个好结果。

第31章武将

其实凌波早早离了席,不然她就知道崔景煜为什么要办这个封侯宴了。

长公主的宴席办得热闹,男女分席,内院唱戏,外院也唱,唱的正是周亚夫细柳营的事,唱到一半,圣旨到,接旨的正是崔景煜,传旨太监声音尖细,宣布了官家拟给崔景煜的封号,魏元帅封平远,他封定远,师徒关系一眼即知。崔景煜跪地接了旨,副将给了赏钱,立刻满席同僚和官员都涌上来道喜,如众星捧月般,连正扶持火字营的景侯爷来对抗他和魏元帅的沈大人都不得不带笑过来贺喜,崔景煜也淡淡道:“沈大人客气了。”

很快消息就到了内院,长公主立刻有话,下令重开一席,为定远侯爷贺喜,请了传旨太监内院喝茶。

官场都是人精,谁不明白官家的用意——早不传旨晚不传旨,偏偏选在长公主府设宴的时候传旨,不就是给长公主撑腰吗?送个顺水人情给长公主,再联系上之前魏元帅的封号长公主也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官家抬举长公主的意图,昭然若揭。

懂事的大人们,早就明白官家有多看重长公主殿下,让她主持花信宴,统领满京的贵夫人还不够,还要让满朝的大人都明白,官家如何倚重这个心中对她有愧的妹妹。

今晚回去之后,大人们估计都要和自家夫人剖析这一点了,二十四番花信宴,一定要以长公主马首是瞻。

崔景煜是军中出身,又还好点,不似大人们明显。长公主赐席,他自然是要进去谢恩的,随了传旨太监一起进去,里面也正唱戏,唱得是隋唐,正唱到窦线娘和罗成阵前招亲的故事,平郡王妃见崔景煜进来,顿时笑了,打趣道:“正唱罗成呢,俏罗成就来了。”

其实论年纪,论心性,都是魏禹山这个小侯爷更像罗成,但魏禹山就是太像了,一样心冷口冷,当着女眷们的面,那句五年不娶的话一出,席上足足冷了半刻钟。夫人们也都是贵夫人,都不是吃素的,立刻在心里调换了位置,把目光投到了这个之前觉得太过高傲冷漠的“崔侯爷”身上。

夫人们想法一转,仔细端详起崔景煜,原本三分的满意就到了七分。如果说魏禹山是青笋笋的小树,那崔景煜就是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的松柏,身形更高大挺拔,面容也更英俊超逸,虽然性格是冷了点,也爱穿玄色,整个人有点肃杀气质在身上,但这份青年封侯的尊荣是摆在那里的。又年轻,又可靠,比魏禹山更好一层的是,魏家虽然有魏元帅坐镇,但功高震主,封侯也是到头了,魏夫人前两天又出了个大丑,不如崔景煜,没有父母拖累,高门贵女嫁进去,也不用立规矩侍奉长辈,还立刻就成了侯府夫人,只管过夫妻俩的好日子。

夫人们在花厅听戏,面向戏台,摆着炉火熏笼,蜡烛高照,锦缎垂帘,一片花团锦簇繁华富贵的好景象。但崔景煜上阶来谢长公主,提起玄色锦袍下摆,走的那几步路,何止是潇洒,往前一拜,正如戏台上说名将,是推金山倒玉柱,俯身下去,正应了书上说的猿背蜂腰,肩宽,穿的是御赐的蟒袍,青年如同虎狼的宽背上,暗金色的蟒身在墨黑色的海浪中浮沉,威仪摄人。再往下,躞蹀带系住窄腰,只是一个背影,都衬得台上正扮名将的戏子成了个明晃晃的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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