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作假。
谢鹤予心头一震,像是有感应一般,猛的往舅舅往常住的东北院望去——
烛光不多,仿佛整体埋在月下,一点也不打眼。
可是那院子里正随风飘扬的白幡,和那口黝黑的棺椁,无比刺眼!
在棺椁前面,还有一个瘦弱的人跪在那里,披麻戴孝,守灵烧纸。
舅舅他竟死了?
是被司迎逼死的?
咔咔……
他的十指关节几乎被捏碎,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宰了这群该死的无畏畜生!
“呵呵。”
司迎冷笑着伸出手,倒是拦下了身后那些打算直接冲上去的将士。
“丰府的家教,还真是好得很,连你这么一条狗都敢对本将大呼小叫。”
神情玩味的,似乎是到这栾都就当上了土皇帝。
“罢了,你们丰府现在确实没什么罪过,才刚死了人,为了你家太爷,连丧事都不敢大办,本将也不忍把你们逼到绝路,等什么时候六皇子……”
说到这里,司迎忽然玩味一笑:“对了,那可不是什么六皇子,而是逆贼!”
管家和一众下人闻言,只有气到疯狂喘粗气的份。
司迎得意洋洋的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谢鹤予如今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下栾都丰家,本将就在此处等着他!可你们,也太让本将失望了,怎么到了今时今日,也不给他送个信?死了的人,可是他的亲舅舅啊!”
他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似乎果真失望透顶。
“再者说了,如今的天下危机重重,流落在外之人,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以前是个皇子,养尊处优,这么会还没到丰府来……怕不是被人分来吃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越大,生怕什么人听不见。
直到听见屋子里传来越来越剧烈,强弩之末般的病弱咳嗽,他才又接着大笑,转过身扬长而去。
管家一口牙都差点咬碎,恨恨扔下手里的木棍,低吼道:“关门,快关门!往后就是死,也不能让他闯进来刺激太爷!”
“是!”
大伙都应下了,可谁也不敢发出多大的声音。
都是隐忍着,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太爷!”管家这才长唤一声,飞也似的奔进屋子里,“太爷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屋顶上,谢鹤予悄悄挪过来,拨开瓦片往底下看。
躺在床上的外祖父形容枯槁,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太爷!”管家压抑着哭腔,故作轻松的骂:“太爷,那司迎就是个龌龊小人,他知道您身子不好,故意扣住咱们老爷,给您报假消息,就是为了逼死您呢!”
“咳……咳咳!”
丰太爷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咳出声。
“太爷,您可一定要撑住,像他所说,六皇子现在逃出来了,一路艰险,怕是真会往这儿来,到时候,还得靠您和老爷为六皇子和贵妃讨回公道啊!”
“您说说,老爷那个脾气,就像个炮仗,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没有您的筹谋,那……”
眼看丰太爷一口气硬是吊起来了,管家抹了把眼泪,想伸手要药,却只能端过半碗冷透的粗茶水。
“您……您好歹喝口吧!”
丰太爷瞟了一眼,唇边扯起些微苦笑。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事看不明白?
心灰意冷之际,就要撒手人命,却鬼使神差的朝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