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带着人进林的时候,只看见一滩暗红的鲜血,和一只被刀匕贯穿身子扎死在地上的小兔子,那兔子眼睛涣散,气还?没消绝,四肢还?会一抖一抖的,后腿处缠了半截鹅黄色纱质面料,是戚姑娘的。
沐江恩派去守护戚央央的护卫回来安东县后,发?现人不见了,而?自己另外的搭档竟然也不约而?同留下纸条离开,导致一个?守着姑娘的人也没有?。
等这些?护卫上报给沐江恩,沐江恩慌忙从封州赶到?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消息,急得犹如热锅上蚂蚁。
后来沐江恩听闻裴世子也刚被调到?这附近的军营任督师,便派人到?军营去试图联系,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找到?戚央央。
而?与此同时,云影正站在世子面前汇禀着情况:
“修竹回去后,因为戚姑娘强烈反对,便只能派一人在城外悄悄看顾着,当?天值守的是絮影。”
“前几天戚姑娘的册子开始大卖的时候,絮影就察觉到?不对,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于是便短暂离开了一阵到?山上发?信号找人前来支援,谁也没想到?戚姑娘把宅院和铺子卖得这样?快,应该都贱卖了,迅速离开了县城。”
“请主子恕罪,若是这次我们能多派人手,或者离姑娘近一些?的话,兴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卑职甘愿受罚。”
云影跪下卸下刀剑捧到?跟前,领罪道。
其实这次的事?确实难以把控,戚央央不愿与裴陆戟牵扯过多,拒绝他的人,倘若派的人多了,被她发?现,她可能又会一个?人悄悄躲起来,戚姑娘这人鬼精得很,她若是想躲起来,怕是他们整支暗卫队得花耗不少时间去寻,所以只能派一个?人,还?不能进城。
因为这距离和人手的限制,使得发?生一些?特发?情况时,就相?当?束手束脚了,以致才?会花耗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寻到?她的踪迹。
“那现在人在何处?”裴陆戟问。
“回禀主子,人在樟木林附近被刘校尉的人抓走的,现在被当?成孝敬送到?校尉榻上,不过刘校尉昨夜进城喝酒,至今未归。”
裴陆戟拧了拧眉。
这静安县的军营仗着屯扎的边防使是秦相的妻弟,跟着宋敞胡作非为,终日在军营花天酒地,无法无天,是百姓之患。
而?秦相把他派遣到这个地方当督师,一方面想挫一挫他的锐气,先前秦相?要解决掉的官员名单,被他一下全挽回来了,秦兰沁的婚事也一直未提,另一方面,秦相?已经对他生了猜忌,让他到这地方来吃吃苦头,试验一下他,如若他经受不住他的试验,那么,兵部尚书的位置只能换人了。
裴陆戟来到?这个?地方后,虽然是督师身份,但在这个?不以明显上下级界分地位,只以势力和后台界定的地方,显然吃尽了苦头,还?不能声张,只能默默忍了。
这就是他要保下那些?官员的代价。
裴陆戟换下一身沾满泥灰的布衣,撂下锄头,来到?刘校尉营外的时候,甚至有?几个?小兵在阻拦他:“大司马想做什么?这里是刘大人的营,刘大人不在大司马不能硬闯!”
裴陆戟冷脸道:“你也知道我是大司马,是他上峰,上峰收到?消息说?他私藏违禁品,前来检查也不行吗?”
那些?守营小卒被他的气势吓到?,明明前几天这位大司马来的时候,锋芒尽敛,铅华洗尽,宋敞说?什么,他虽有?不满,但都默默消化,他提出的军营军粮不足之事?,让军中弟兄到?军营后方的荒地开垦农田自个?种植,没有?人愿意,宋敞也以秦相?有?命,不得分散损耗兵力为由,拒不执行他的命令。
于是,这位从京城过来的,据说?也是大世家出身的大司马,便换上布衣,捋起袖子,自己来干。
堂堂裴氏大族出来的世子,为了拉拢投靠秦相?,竟然自贬身价不惜屈于宋敞底下,军营中的人便益发?以宋敞为尊,处处留难看不起这位司马大人。
不料,他今天不知怎么了,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吓得那些?小兵两股颤颤,不得不给他让开地方。
“裴大司马,”
裴陆戟正要掀帐进去之际,刘校尉就回来了,在身后叫住他。
“里面只是下属给卑职送的一件小礼物而?已,大司马不是这也要查吧?司马大人若喜欢的话,卑职送给你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强搜卑职的营帐吗?”
这刘校尉仗着自己侍奉过宋敞几年,深得宋敞的心,便也不怎么将这位朝廷高官放在眼里,自以为自己怎么也算得上跟秦相?沾亲带故,那些?世家那些?京城来的高官都要礼让他三分。
“大司马,女人而?已,今晚入帐与卑职同享便是,又不是。。。”
“噌”的一声,裴陆戟已经从他腰间顺走了刀剑,锋利的刀刃横在了他的脖子。
他眼神狠戾道:“放不放人?”
刘校尉吓得腿颤,但又不愿在下属面前认怂,生怕日后无人再?以他马首是瞻,便强行压下畏惧道:“司。。。司马大人此。。。此言差矣,那是下属买来的妓子,身契在卑职手上,大人再?怎么位高,总不能以权谋私,强。。。强抢卑职女人吧?”
裴陆戟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刃便贴紧了几分,从刘校尉脖颈处渗出了血。
校尉吓得差点就要认怂之际,宋敞闻声出现了。
“大司马,你这是何意?”
“宋将军。”
裴陆戟手中剑松开,刘校尉当?场吓得腿间濡湿,摔倒在地,呼吸紧促。
宋敞走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京城的裴家公子。
据说?他是太子之师,幼时开始就跟在太子身边,如果不是崔家没了,太子需要秦相?之力相?助的话,他也不必来此边陲之地受罪。
丞相?让他过来之前,特地写?信嘱托他,要好好盯住裴陆戟,以防他生出二心。
据说?他似乎跟寒门六皇子那边也有?勾连,秦相?担心搬了石头砸自己脚,所以才?会小心谨慎,将他发?配来这个?地方。
“大司马刚来军营,是不熟悉这里的规矩,还?是怎么?刘校尉他没有?违反军纪,不过是不喜欢用军营里面的,喜欢自带而?已,大司马这要杀要打的,倘若传到?丞相?耳中,恐怕卑职也很难禀述。”
宋敞维护自己人道。
裴陆戟便“锵”一声将剑扔掉。
“宋将军怕交代,那么,倘若裴某替宋将军解决了西面的匪患,是不是就能交代了?”
他这话一出,宋敞果然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会。
西面的匪冦大多是异族,是羌人,说?是匪冦,实际上跟羌北某部的首领是有?关?联的。宋敞这些?年能在军营保持职务,靠得便是在这些?匪冦前来抢粮时,毫不吝啬地给他们抢,事?后就搜刮民?脂民?膏填补。
他当?然也想绝了这些?匪冦,但是这么一来,就要跟他们硬碰,要真的跟羌北开战了,他怎么敢真的开战?
他不敢出面摆平这些?匪冦,但要是由别的人来,失败的话,他还?能继续供着粮草讨好,让他们别动他的兵,成功就算他的功劳,这样?也好。
“好,既然大司马年少有?为,勇于尝试,近期也有?新征的士兵,卑职愿拨一百新兵,助大司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