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心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宥敛,
没曾想前院安静非常,丝毫没有小丫鬟描述的那般张灯结彩的热闹。
乱七八糟的红绸散落在地上,没搬进来的聘礼箱卡在门槛和檐下。
郯王府的佩刀侍从们沉默地立在院中两侧,衣着盔甲的羽龙卫和五城兵马司士兵堵在前院待客厅门口。
而颜家的仆从们一一躲在檐下打着眉眼官司,安静如鸡。
颜玉皎看了眼这副架势,一时心有戚戚然,这哪儿像是来提亲的,分明像是来抄家的!
就摆了摆手让准备去通报的小厮退下,然后轻轻踏上台阶,把耳朵贴在待客厅的木门上。
这等正大光明偷听里面对话的行径,让一群士兵挑高了眉。
守门的羽龙卫长枪竖起来,刚要驱逐颜玉皎,就被郯王府的侍从拉住胳膊,附耳叮嘱了几句,才神情奇异地作罢了。
颜玉皎也没有在意,她正努力地想听清里面在说什么。
厅内热闹的紧。
官媒人的笑声就没停过:“尚书大人,尚书夫人,老奴起了个大早,就等着吃你们两家的喜糖呢!”
没人回应她,官媒人也不尴尬,嗓门洪亮地道:“听闻两家已经交换过庚帖,今日世子爷又来下聘,两家便可以商议婚期了。”
“钦天监倒是给算出一个好日子,今年中秋之后,八月二十日,百无禁忌,正宜嫁娶!”
梅夫人困惑诧异:“此话怎讲?我们两家何时交换过庚帖?”
官媒人笑道:“老奴来时,郯王妃特意把庚帖交付于我,说让老奴拿给夫人看看,夫人一看便知。”
这之后便是长久的宁静。
颜玉皎心道不好,难道两家还真交换过庚帖?这也太荒唐了罢?
思忖再三,她强装镇定,视死如归般伸手推开了门。
厅内的人齐齐看过来。
低头擦汗尴尬陪笑的爹爹,拿着庚帖脸色凝重的娘亲,面具一般标准微笑
的官媒人,然后——
她对上一双沉如浓雾的眸眼。
这人头戴镶冰玉银冠,耳后坠着墨蓝水晶,墨衣角滚着赤焰红纹,肩背挺直,腰细腿长,清泠泠端坐着,有种说不出的好似夜半弯月的孤绝。
颜玉皎只瞥了一眼,脑海中就闪现出那夜凌乱的画面……
滚烫的禁锢住她小腿的手……块垒般蕴藏恐怖爆发力的腰腹……还有炙热的唇……低哑的耳语……
她立即好似被烫到一般,红着耳根撤回视线。
虽然已经绝交四年,在京城大大小小宴席上也装作视而不见。
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
这人就是楚宥敛。
那晚昏迷前只瞧见了脸,今日方见真人体貌,竟没发觉他通身的气度已经如脱胎换骨般陌生了。
心里一时失落又无措。
直到梅夫人走过来,心疼地搂着她问她怎么来了,她才回过神。
颜玉皎低声道:“娘亲,我有些话想对郯王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