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二人同时停在用餐。傅维诺抱着书要去上课,而今天的印常赫看起来应该不出门,依旧一身舒适的居家服。
李阿姨在健身房打扫卫生,客厅只有印常赫一人。傅维诺生疏的朝他挥了挥手告别,印常赫脚步没停,一路送他到电梯。
他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伴侣接受度倒是很好,并没有厌恶或者无视的情绪,在有些方面反倒挺照顾他的。
也是,身份使然,他的性格也不会恶劣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傅维诺心中隐隐的不安也散去大半。
进电梯后,他抬眸看了眼单手插兜轻松站着的印常赫,声音不大:“再见。”
电梯门在得到对方回应前关闭,他只在夹缝中看见对方缓缓站定的姿势。
在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傅维诺感觉脑袋热热的,不由得将书壳贴在脸上降温。
果然主动进行社交对他而言还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在印家呆了一个多月,之前两年打工练下来的脸皮感觉又回去了。
他给自己打气:冷静冷静!加油加油!
至少在协议还没作废之前,他也算是寄人篱下了,一定要好好和人家相处,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
况且妈妈还在国外接受治疗呢,就算是为了医疗援助,他也得好好表现。
本来以为他年纪小脸皮薄,要很久才能适应自己的存在,但刚刚电梯中傅维诺鼓起勇气的一句“再见”,还是让印常赫惊讶的。
这次的道别没有母亲在场,也没有其他已经与傅维诺有过相处的熟悉人物作陪,他能够主动说话,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紧闭的电梯门上他立在原地思索的模样多少有些可笑,印常赫揣着轻微上涨的心情进屋,准备把主卧自己的东西整理整理搬进现在这个房间。
除了回家第一天晚上自己戒备心不强,没感受到傅维诺睡在自己房间外,他再也没踏进过这间从小睡到大的卧室一步。
开门前盯了银色的门把手一会儿,心里总有种怪异感。
之前开门时关着灯,他眼中只看见了坐在床上以及举着香的傅维诺,丝毫没关注自己卧室有没有什么变化。
但今天打开门进去,又发现除了多了个柜子以及一些书籍外,卧室还保留着他离开前的模样。
不过也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使用室内香氛的习惯,而此刻房间中却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是夏季冰镇过的荔枝汁,让他喉口干涩,突然感觉有些渴了。
早上起床后傅维诺可能只是匆忙整理了一下床铺,床头整齐了,床尾被子还掀开了一半。
他皱了皱眉,有些见不得不整齐的地方,下意识去把那截翻起的被角拉下来,随后又干脆把整张床凌乱的地方都整理整齐。
一扭头,书桌也是东几本书西几本书,甚至地上还散落着几张试卷。
他弯腰一路捡过去,不由得翻开了一下卷面。傅维诺卷面如同人一样干净漂亮,字迹整齐,笔锋并不明显,但能在每个字最后一笔处看见一个小小的弯勾。
这几张卷子都是各地往年复习卷,他自己批改过,正确率很高。
记得之前自己书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一个朋友送的仙人掌玩具,但此时电脑孤零零的摆在一边,仙人掌不见踪影,只余一堆复习资料堆在桌面。
他知道有些人并不是不爱收拾东西,而是有自己的特定摆放规律,所以只是将落在地上的书卷捡起来统一摆在桌角,其余东西都没有改动。
回来后自己还穿的是之前留在部队的日常衣服,现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回部队,他自然要把日常衣服全部拿去现在住的房间。
不过靠墙的一排大衣柜衣服太多了,他也只是选了一部分当季的,其余季节就暂时没动。
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零零碎碎算下来工程也不小。
拒绝了李阿姨帮忙,他自己一个人进进出出好几趟才把另一个房间的柜子整理整齐。
突然又想到自己之前还在研究的书,他折回主卧书柜准备寻找,却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在一排书籍下,自己的模型之间,一个相框因为它面前的香炉而显得格外显眼。
上面黑白色的熟悉面孔不苟言笑,仿佛正睥睨嘲笑自己。
他想自己知道为什么傅维诺一大早的就要点香了。
原来不是因为信仰虔诚。
而是在给他上香。
香炉上的香只燃了一小截,他忽而想起早晨开门后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声闷笑从胸腔中溢出。
那个丑丑的仙人掌玩偶被安置在相框旁边,粗制的黑眼睛滑稽的盯着照片上的自己,看着十足搞笑。
福至心灵的猜到了当时青年的心里想法,大抵是觉得自己太过寂寞,所以找了个伴吧。
看着胆小敏感又内向,实际上傅维诺独处时也是内心世界极其丰富的人。
对他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印常赫已经无法只单纯的用漂亮来形容他了,还觉得他的性格十足可爱。
像只过冬会不停往家里塞松果的小松鼠,在外觅食谨慎,在安全屋中又自由畅快。
不过既然人没死,这遗照摆在此处还是不太合适,他将相框倒扣进柜中反锁,又把香炉拿到外间熄灭清洗干净,重新收回了储物间。
李阿姨深知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并不主动搭话,只在一些必要时刻言简意赅的寻求指示。
看见他反复进出傅维诺的房间收拾东西,等他停了,才问:“少爷不住原来的主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