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城外行宫的总管传来消息,说承泽帝于昨日晚间突急症,已然薨逝。
南宫泽本就是血气冲脑的重症,每经一次刺激,病症便会复。
一次重过一次。
南宫述登基那日,震天长鸣的礼乐声就教他气得不行了。
此时离世,大概率是听南宫述不顾百官反对,顶着舆论压力要聘男子入宫为后一事引生。
他的气不过或许是因为南宫述违背伦常,胡作非为也没人背叛,一如既往拥护。
他嫉妒吧。
却道斯人已逝,是非黑红谁人究?
南宫述答应过宗皇后,会给南宫泽留一份体面。
因而,南宫泽的后事,南宫述命人仔细操办着。
按制送他寝皇陵。
之后的几日,南宫述白日听朝议政,夜里伏案阅疏。
连着五个日夜不眠不休,终于熬不住倒在了御书房的御座上。
长长睡了一觉起来,他整个人便比前几日虚弱了许多。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将养。
每日的政务从无耽搁。
左右见着心疼,劝他千万要惜着身子,别因思念世子而苦熬自己。
世子若知道了,不定如何心疼。
她便是有心要做什么,也无法全神以赴。
南宫述默忖良久,只说无妨。
后来稍微好一些。
他不再没日没夜地折磨自己身体了。
政务上一样勤勉不歇,但会将公、私的轻重度合理平衡,让精气神保持在合宜状态。
第七日夜,司臾在宫城上方与苏涉打了一架,逗得他四处乱追,自己悄悄溜进御书房,与南宫述打诨。
揶揄痴友说:情深不寿,痴心失智。
又笑他帝业顺遂,情路多舛。
南宫述不乐意听他呱呱拉拉,喊白挚撵他走。
司臾讪颜拿出一沓信笺在南宫述面前摇啊摇,说连茶都没人给他送一盏,宗寥的信真不值钱。
一听“宗寥”,南宫述冷着脸给他端去一盏茶,骄傲地向他伸手。
宗寥给南宫述的回信是从一千里之外传来。
句仍是“吾宝贝见信如面”。
她说自己原本是想往西去,出城两天后在路上遇到了要北上的瀚。
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往北,顺便送他回北燕继位。
顺便也看看北疆的形势。
她说,云安侯府出事前,她把乖乖放归了郢山,若他有闲暇,可以去看看。
信中,宗寥将路上见闻,当地民情讲给他,让他对自己的子民有底下官员的奏疏之外的了解。
宗寥除了给南宫述写信,还按以前承诺,把欠白挚的异世话本一并写了。
让无相阁的人代传。
当司臾把一封鼓囊囊的信件在白挚眼前晃却不给时,小侍卫急得差点喊爹。
好不容易从犯嫌公子手里拿到女主子的亲笔书,白挚别提有多快乐了。
却当他满心欢喜地将一包信抱在怀里,细细抚摸,皮都还没捂热和。
一只修长白皙,骨节精致漂亮的手就伸进了视线里。
一递一缩,他无奈地把话本笺先让出去。
此后,每隔五日,司臾都会像个贼一样溜进皇宫,给主仆二人送信。
每次都要先惹苏涉当他新剑法的“陪练”。
然后一宫的禁卫就满宫城追,闹得鸡飞狗跳。
每回一听到殿外响起“哐啷哐啷”的甲胄声。
南宫述就扶额揉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