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大臣们:“留在身边,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干嘛动这么大火气。”
对于太后而言,她对朝政毫无兴趣,也是被架出来的,内心没觉得这算多大的事。
不就是宠幸了个男子么,至于如此大动肝火,闹得鸡犬不宁的,谁还没点喜好了。
只要陛下肯低头,敷衍几声,她觉得这群大臣也不会再继续嚷嚷,等这口气下去了,抓紧时间办场选秀,充斥后宫,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陛下突然冲她一笑。
太后被唬得头皮发麻:“皇帝,你这是……”
“留在身边是必然的,”萧安礼不紧不慢道,“只是得选个良辰吉时才好,朕之前是有些唐突了,还没下贴,也没三媒六聘,实在不合适。”
话音落下,原本低着脑袋的大臣们,全部给头扬起来了,嘴巴瞪得很大。
太后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但她太了解皇帝的性子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所以这些年来母子二人,一直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就是她从不会过多干涉,乐得清闲。
都怪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臣,天天催她出面!
户部尚书颤巍巍地开口:“陛下此言,莫不是要娶那男子为……妻?”
萧安礼慢条斯:“嗯。”
短暂的沉默后。
“万万不可,后位怎可由男子来坐!”
“说出去不成了笑话!”
“陛、陛下三思啊!”
只有礼部尚书擦了擦汗,谄媚地笑了起来:“陛下今日可能心烦意乱,不如改日再议?”
说不定是陛下嫌他们管得太多,干脆拿件匪夷所思之事,来吓众人一大跳,毕竟和迎娶男人比起来,宠幸算得了什么,史书工笔,大概连寥寥的几句话都不会添。
“若是你们觉得不可,”萧安礼情绪似乎好了不少,已经坐回椅子上,单手撑在额侧,“朕嫁也行,这次得多置办点嫁妆。”
陛下不要脸,真的滔滔不绝地报起单子来,给自己的身价抬得那叫一个高,大有给国库搬空之意。
甚至还带着羞赧的笑。
在震惊的嚎叫声中,陛下刻意放低的声音,就无人注意。
“毕竟那个小穷鬼……贪财。”
所以,陛下若是带的财物多,雪沛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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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沛叹了口气:“……哎呀。”
好容易找到了饭店,人家不卖给他。
表面功夫还在做着,说公子你看,外面下着雨,我们早就打烊了,还请另觅他处。
但话语里的嫌弃溢于言表,甚至连一个半大孩子都探出头说,这不是那个狐狸精吗?
话音落下,就被家人连忙捂住嘴巴,畏惧地看过来。
丁佳恼了,捋起袖子冲过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好啦,”雪沛连忙叫着人,“我正好也想换一家呢!”
这会儿雨渐渐小了点,丁佳被雪沛连推带搡地拽出去,又一脚踩中泥坑,气得嗷嗷骂了好几句,才转过头看雪沛:“跟我回宫吧,主子离不开您!”
雪沛犹豫了下,松开拽着丁佳胳膊的手,没说话。
“您什么都别怕!”
丁佳说着,还往后面啐了一口:“陛下这些年来,大风大浪的,什么没见过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而已,再说了,他们那群人才最恶心呢,什么烂糟事没干过?”
他很生气的模样:“主子才是真正洁身自好的!”
雪沛笑了:“我知道呀。”
丁佳是真的气坏了,怒火攻心,连雪沛都一块儿怼:“你知道个屁,别看他是天潢贵胄,以为是什么金枝玉叶,实际上过得跟苦行僧似的,这些年来,我从来没见主子在心里惦记过谁!”
他说着说着,居然有些淌眼抹泪的:“好容易有个记挂的人了,干嘛啊,闹成这个样子!”
雪沛张了张口:“我……”
“呸,一个个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实际上乱得没眼看,屋里头娶小妾,外面养小馆的比比皆是!我不是拿你比的意思啊,我就是替陛下委屈!”
丁佳抽了下鼻子:“反正就是,我难受!”
雪沛连忙宽慰:“别难受了,等会儿我请你吃饭,还有那几个盯梢的……陛下派了多少人呀,别大家坐不下了。”
他一边说,一边漫无目的地找饭馆,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雪沛还挺喜欢的,觉得心里会很宁静。
就像陛下说的,他喜欢很多的东西。
但是丁佳不说话了,雪沛也找不到合适的饭馆,他突然有些气馁,转身嘟囔:“算了,回去吧……”
就在这时,一处低矮的宅屋开门了,里头的人冲雪沛招手:“怎么还淋雨呢,快进来,我正剁馅!”
雪沛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