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萤火虫,在凉如水的夜色下歇息时,凭什么要被人拿着团扇扑打呢?
以至于,给雪沛留下了极深的心阴影。
看见就烦。
而丁佳,则怔愣在原地。
仅仅因为听到了说陛下不好的内容,就这般郁闷不平吗,看来这小侍卫是真的心属陛下,情深义重。
“无妨,”他忍不住安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主子不在乎这个的。”
“我在乎。”
雪沛轻轻拧着眉头:“你说,那人是不是有病?”
春天还冷着呢,往那儿一坐摇什么扇子呀。
丁佳跟着萧安礼的时间长,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得咽进心里,所以他不打算同雪沛讲个中缘由,只是模糊道:“其实,胡太傅并不算主子的老师。”
雪沛还低着头,心想,那算什么呢,师尊?
他知道的,太傅可是帝师!
但雪沛没说出口。
一是因为此时有些烦闷,另一方面则是他完全不想听朝政的内容。
不要再告诉他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快点给我出呀!
“所以,”丁佳斟酌了下,“主子看似荒唐,是有原因的。”
言尽于此,不能再说了。
他已经尽力了。
但是雪沛突然眉头一皱。
不对。
师尊的话,又行荒唐之事……是什么样的荒唐事呢?
身为小精怪,自然听说不少仙侠传说,也对那如梦似幻、荡气回肠的奇闻有所向往,雪沛修炼成人以前,很喜欢躲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的故事。
其中,师尊是一个很危险的身份。
似乎总会和弟子,产生些莫名其妙的纠葛。
雪沛的脚步慢了下来。
怪不得之前他暴露身份的时候,萧安礼并没有太大反应,昨夜也很友好地赏赐自己铃铛,难道他也是修仙之人?
雪沛立刻伸手,摸了下衣襟处的荷包,可他凝神感受,没发觉上面有任何的灵气法力。
……算了。
有点困。
想快点回到麻奶奶胡同,和大家一起吃包子。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萧安礼居然会和自己的师尊,牵扯荒唐之事。
好那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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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沉,勤政殿内。
“……就是这些了,”丁佳跪在地上,“公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一路都没个笑脸。”
萧安礼握笔的手仍在继续,没有丝毫停顿。
“睡的时间也不长,”丁佳继续道,“主子离开没多久就醒了,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呢。”
蘸满墨汁的笔尖,终于停下。
“别添油加醋,”萧安礼淡淡道,“朕不想听。”
“真的!”
丁佳仰着脖子:“不信的话,主子尽管去问,我可是一直在外面候着,没敢进去打扰。”
“咔哒”一声,萧安礼把笔放下,露出个和煦的表情:“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是好?”
丁佳打了个冷颤,他不怕陛下斥责,就怕陛下突然笑。
很吓人的好不好!
他立马磕头:“属下知罪。”
“再乱讲话,朕拨了你的舌头。”
萧安礼重新拿起笔:“滚吧,朕看会书就歇息。”
丁佳行完礼后,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出去了,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此时陛下应该心情不错,也就意味着不会大半夜睡不着,传唤自己。
他美滋滋的,觉得今日的自己实在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