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初,”萧安礼突然开口,“这是朕的字。”
雪沛眨着眼,没吭声。
萧安礼顿了下,翻过对方的手,在掌心上把这两个字写出来:“认得吗?”
雪沛诚实道:“不认得。”
也不太好记。
还是王大海这一类的名字好记。
“那你的小名是什么呢,”雪沛终于得以给手收回来,“我听说,人都是有小名的,亲近之人才能叫。”
说起来,之前那次他钻桌子底下,听见太后叫他什么来着。
萧安礼的身形,明显地顿了一下,哪怕带着面具,雪沛都能感觉到对方抽了口冷气。
他试探着开口:“……礼儿?”
萧安礼唰一下站起来了:“放肆。”
雪沛却眼睛一亮。
怎么回事,这种大逆不道的感觉,有点快乐!
“你说了在外面,”他索性耍无赖,“那只能这样喊名呀,什么字的,我记不住!”
岩石高大,下面的水流又深,雪沛就这样晃着自己的腿:“莫不是你害羞了?”
萧安礼又坐了回去,冷硬道:“不是,这不是我的小名。”
雪沛更有兴趣了:“哦,那你的小名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远处河堤上的人群传来欢呼,一朵金灿灿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随即,就是几道响亮的哨声,无数朵各色的烟花,也纷纷绽放光彩。
雪沛的心思完全不在烟花上了,他往萧安礼那边凑:“给我说嘛!”
萧安礼转着身子,不搭他。
雪沛就跳下石头,跑到人家面前:“给我说说嘛!”
烟花的声音响,雪沛的声音就更响,他不仅嘴上闹腾,手也跟着去拽萧安礼的衣袖,来回扯人家,萧安礼被他闹得没办法,才反手扣住对方作乱的手腕,憋了会儿开口:“……阿荔。”
雪沛:“哎,是哪个?”
“荔枝的荔,不是礼,”萧安礼这次没在人家掌心写字,“认得吗?”
“当然!”
雪沛这下认得了,使劲儿点头:“夏天的时候,岭南那有好多的荔枝树,特别甜!”
萧安礼短促地笑了下:“我的母亲,就是岭南人。”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他不想跟雪沛讲太多,只是重新给对方扯过来,坐回石头上:“这下开心了?”
雪沛笑得眼睛都弯了:“阿荔,这个名字好听!”
萧安礼:“……”
“阿荔!”
被上元佳节的气氛感染,雪沛格外放肆,连着叫了好几声才停下。
而萧安礼,就静静地看着他。
雪沛不敢叫了。
他心虚地咳嗽了声,转而指向被染得昏黄的夜幕:“你瞧,烟花真好看。”
萧安礼想都没想:“没你好看。”
雪沛噌得一下往旁边躲:“噫——”
“刚才不都被叫小美人了,”萧安礼慢条斯的,故意学雪沛刚才的话,“莫不是害羞了?”
“我才不会害羞,”雪沛脸都皱起来,“你真酸。”
燃放的烟花照得世间通明,山林的野兽躲起来了,鸟雀也从枝头飞走了,水里的月亮被吵得碎了又圆,圆了又碎,风把硝烟味儿吹得哪儿都是。
萧安礼的面具也被映红了,他拿了个酒壶:“要喝点吗?”
雪沛瞪大眼睛:“陛下,你从哪儿掏出来的,你会变戏法吗?”
萧安礼笑得肩膀都在抖:“别管这个,喝酒吗,是之前说过的葡萄酒,很柔,明早起来不头痛。”
说着,他就把塞子拔出来,朝雪沛递过去。
雪沛犹豫了下,低头尝了口,微凉的酒液渗入口腔,带着发酵后的葡萄味儿,酸,有点涩,后味才是芳香,雪沛喝完抹嘴:“你小心眼!”
萧安礼慢悠悠的:“怎么小心眼了?”
还不是刚才雪沛说他酸,陛下就拿出个真正酸的给他尝,雪沛就没见过这般睚眦必报的主儿,只好拿眼睛瞪人。
萧安礼大笑起来。
他伸手揭青铜面具,在下颌那拨了两下:“似乎卡着了……”
雪沛帮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