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开。”程嘉也在她身后说。
很近。
声音隔着一点空气落到耳道里,似乎可以听清音质里的颗粒感。
很轻的呼吸拂过耳畔,胸腔的起伏似乎贴住后背,让人一阵心悸。
陈绵绵顿了好片刻,抿唇轻声道,“……那我先去洗澡。”
程嘉也嗯了一声,松开她。
陈绵绵在黑暗中往前走,手腕上的温度仍残留着,好像要把人灼伤。
好奇怪,她想。
明明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还是会因为一点细枝末节的接触而心跳声砰砰。
夜晚依旧寻常,直到天边都稍亮,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似乎是有人离开,然后复又关上。
黑色雪山3
不知道是否因为生理期过于困倦,又或是破了常例的亲密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安静,陈绵绵简单洗漱后,很快就陷入了睡眠状态。
梦境纷杂,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帧帧闪过,竟然还破天荒地,梦到了第一次见到程嘉也的时候。
彼时她十八岁。
初次飞行就跨越大半个国家,独自一人拎着沉重的行李穿过机场长廊,明净落地窗外的一切都显得陌生而新奇。
也让人怯懦。
她抿着唇跟着指示牌出口走,孤身一人站在路边,手里攥着张纸条,等待着纸面上车牌车辆的到来。
与空旷崎岖的山野不同,南城的建筑高大而密集,写字楼鳞次栉比,道路宽敞干净,或出差或旅行的人们奔波在此,装扮光鲜,行色匆匆。
好像一切都忙碌而疲惫。
没有远处覆雪的山峰,潺潺见底的溪水,带着雨后青草香味的空气,和时时刻刻笑着打招呼的人们。
透过装点着鲜花的机械森林,她仿佛看见冰冷的钢铁底色。
一种极难融入的底色。
车来时,陈绵绵仍在发呆。
一声礼貌的鸣笛后,她才倏然回神,把跟司机道了您好,帮着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哪怕彼时她初次接触城市生活,尚不能明白连号的车牌和劳斯莱斯bckbad意味着什么,也能立刻敏锐地感知到,这辆车很贵。
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贵。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像小地方的人会熟络地聊闲天,车内十分安静。
司机坐得端正而一丝不苟,戴着白手套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方向盘上,表情沉静,目不斜视。
陈绵绵也就没说话。
她本就不善于做主动发起对话的那一个,更何况像溪水里的小鱼进入大海,多了解另一条小鱼,也不会让她得到什么。
徒增羁绊罢了。
一路无话,汽车平稳驶入城南,在林荫茂密而幽静的道路上又行驶了片刻,才到达目的地。
司机下车,站在低调到没有招牌的建筑门口,示意她直接进去就好。
陈绵绵跟着服务生的引导,在三楼包厢门口站定。
等待开门的那一会儿,她手心的纸条被汗略微湿透,嘴唇抿得很紧。
雕花红木大门的背后,是程家给她办的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