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倏地触碰,崔煜冷不丁一颤,瞬间惊醒。
他眼里带着明显的警惕,侧头看向身旁人,见是姜晚星,松了口气,随后翕动鼻翼,目光瞬间被桌案上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吸引过去。
“唔,夫人待我真好!得妻如此,复有何求!”目光一亮,某位权臣拿起竹筷,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吹捧。
嗔他一眼,姜晚星伸手揪了下他耳朵:“净会贫嘴。你半日窝在书房总不用晚膳,若非这会儿我做了吃的来,你便又要等到明早才用些东西了。日后休要抱着我说胃疼,都是你自己的臭习惯给自己惯出来的。”
她没用什么力道,崔煜却顺势摆出一副被揪疼的模样,三两下连汤带面吃干净,放下碗筷后他迅速抱住身旁人,在她颈窝闻来闻去——
“夫人好狠的心,要谋杀亲夫。我若死了,谁去给你挣银子让你日日对镜抹花黄。”
“你若不在了,我便回广汉郡,阿父阿母不会嫌我嫁过人,我总有银子花。再不济,找个人二嫁。”姜晚星一本正经地开口。
“……不许!”
崔煜呼吸一滞,忽的抬头咬上她的唇,惩罚般啃了又啃,直到姜晚星吃痛皱眉,这才有些不舍地吮去她唇畔银丝,小声嘟囔,
“不许。”
“不许什么?”伸手摩挲他的眉梢,姜晚星歪着脑袋问。
崔煜喉结滚动片刻,又凑过去要吻她,却被后者用那白如璋玉的食指尖儿抵住。
他有些不满地伸手轻轻扯过,不轻不重咬了一下,随后顺势抓着姜晚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你是我的,不许二嫁。”
“你若死了也管得着?”
“……管得着!”
“管不着。”
“……管得着!!!”
“语气这么冲?要吵架?”
“……舍不得。昭昭——俗话言,生同衾死同穴。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为何我……”崔煜忽的住了嘴,片刻后脑袋耷拉下来,
“罢了,若他能护住你,我就不计较了。反正都死了,谁还在乎身后事。”
可他分明瞧着可怜巴巴的。
不再忍心逗他,姜晚星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脸:“都已位极人臣,怎的还和小七一样?”
崔煜的耳根子染上一抹红,偏开视线,片刻后又舍不得错过多看一眼的时光,转头继续望向她,又趁势凑过去吻上她的鼻尖,小声回应:“因为是你呀。”
所以才忍不住地孩子气些。
姜晚星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他身后那幅字画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夫君这幅字题的甚好。”
“……不是我写的。”
“嗯?”
“是一位……前辈。”崔煜摸摸鼻子,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看向她,“昭昭,你信我吗。”
“信。”
“我来自……额,我做过一个梦。在另一个世界中,那里的九州,比如今更乱——”
九州几乎沦陷,外敌入侵,连一贯臣服中原的倭人都要来踩上几脚。
偏生他们那时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胞死去。
“在我那个时——在我那个梦里,那时的人们用尽了办法,走遍所有的路来挽救这片他们祖辈生存了数千年的乡土。”
崔煜说得认真,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姜晚星。
姜晚星听得认真,在他顿住时轻声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你呢。”
崔煜一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