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从兜里摸出来另一根,举到许识的鼻尖那儿,无奈道:“许医生,仔细看看这是什么!糖,这是糖啊!”
“难道你已经加班加出幻觉了吗?!”
“没,你别摇我了。”许识将放在他肩膀上不停摇晃的那双手拿了下来,“其实你就是在借机公报私仇吧。”
“这糖谁给的?”
他早晚去找那人算账。
被人戳中了心思,云舟心虚的拆着糖的包装纸,“韩林一大早就在那发糖,你的那根我替你去冒领的。”
糖是最近很流行的“戒烟糖”,也不知道韩林去哪搞了一大把,一进办公室就往人手里塞。
云舟打量了他一眼。
许识的衣服依旧是昨天下午送他回家时的那一套,只不过平时平整熨贴的衬衫上多了不少褶皱。
云舟咬着糖含糊的问:“你当‘陀螺’了?”
“陀螺”指的是附院的一项很离谱的值班制度,由于人手不够,院内医生大概每隔两三个月就会经历一次apna连班,相当于上了一整天班以后,还要再连着上到第二天下午四点才能下班。由于这项值班制度实在是过于离谱,大家也是一刻不停的连轴转,所以这项制度被附院的医护们戏称为“陀螺”。
许识“嗯”了一声,也起身打算回去。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低垂着眉眼对云舟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云舟,我也是人,也有心的。”
见到病人离世也会难过。
偶尔听到你说的话也会难过。
云舟一头雾水的目送他离开。
上午要查房,原本云舟想着许识一晚上没睡让他休息一会,但拗不过许识坚持要去。
病房的空间并不大,云舟和许识带头站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一群实习生。
许识照例听着身后的医生汇报病情,时不时地和患者交谈几句。
十二床住的是一位老太,也是因为自身基础疾病较多才来住院。
许识刚走到她的床边就被她拉住了衣角,她颤颤巍巍的问:“医生,我在这住一天要多少钱啊?”
老太的年纪很大了,九十多岁,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并不清楚。
许识第一遍没听清,又按着床沿俯下身,“奶奶,您刚刚说什么?”
老太又重复了一遍:“我每天住这里要花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老太的家属许识是见过的,儿女孝顺,家庭和睦,家里也算得上小康,应当不会为医药费发愁。
“咱现在住院一天花不了多少钱。”许识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令人信服,“国家医保都给您报销呢。”
老太还是觉得花的钱多,想省下来给重孙子买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