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然不由地轻笑,摇了摇头。
“旁人对你不住,便弃了他,大可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晋安皱眉,“若你是因为‘不能生’的流言……”
许婉然眉心一动,好奇,“如何?”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自然名垂千古,万民供奉,香火何用。”
许婉然默然,微一福身,以示尊敬,“我与少将军坦言,我从少将军的眼里看到的,是您并未正视我。”
许婉然经过那一场婚姻才发现,世间大多数男子皆傲慢,无论是从前的吴玉安,还是此时的陈晋安。
可笑的是,傲慢不等同于德行有亏。
“所以,不是怕。”
她怕什么,她有后路,也有勇气重新开始。
“也并非少将军不好。”许婉然认真道,“只是如今觉得,不过如此,少将军志在死得其所,我亦可,旷野,山川,未尝不能有我。”
叶秋对亲生儿子确实很了解,陈晋安并不是一个被拒绝便轻易放弃的人。
许婉然说他“并未正视”她,陈晋安不甚认同,许婉然说婚姻“不过如此”,说她有自己的方向,陈晋安反问:“不是任何人,是吗?”
所以,许婉然的感受并不是毫无缘由的,皆是从他的言行而来。
许婉然不会为了拒绝他而违背自身的意愿,也不能去含糊其辞地教人误会还有希望,便选择了疏离地保持沉默。
陈晋安没有纠缠,走之前告诉许婉然,“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
最后极有侵略性地看了许婉然一眼,翻身上马。
他不是个纨绔子弟,他是玉苍军的少将军,随父真守边关,为人冷酷却不屑于对女子强取豪夺,但如果许婉然有朝一日来求他,便要付出些什么了。
许婉然看懂了那一眼的涵义,内心并无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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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县县衙——
县里正在秋收,县衙忙碌,气温一日比一日低,许活怕孩子着凉,不敢带着小凌云进进出出,便命人将暖房烧起来,她在暖房里看着小凌云,一并处理县务。
奶娘就在隔壁候着,有需要便过来给小凌云喂奶换尿布,完事儿就退出去。
小凌云还小,对常在身边的人味道敏感,可实际还不会看人,方静宁、许婉然、小荻走了,头一日有些不适应地哭闹,许活抱一抱,哄一哄,第二日便如常了。
有时连县丞他们来议事,她躺在摇篮里,打着拳脚,“呜呜啊啊”地出声,吸引人注意力,没人过去,就“啊啊”得更使劲儿,好像也在参与他们的对话似的。
是个小没心没肺的。
今日,庞县尉来报:“大人,昨夜又抓了一个蟊贼,今晨刚送到县里来,县衙大牢里快要人满为患了。”
仁县今年粮食长得好,百姓日夜在田间地头巡逻盯守,就怕有偷粮的。
果然,遭了许多人惦记,粮食一长成,宵小骤增。
好在,许活防患于未然,提前练了民兵,百姓们自发地保卫,损失尚在可控范围内,并且抓住了许多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蟊贼,都在县大牢里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