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一旁坐下,也道:“这也怪,那一支平素最是眼高于顶,惯端着架子,寻常外头偶尔见了,都是冷冷淡淡,并不怎么理会的,今日倒全变了一副模样。”
俗话说事出反常即为妖,总不会突然性情大变。
大太太那里又问:“明日的赏花宴,可要请她们?”
庾老太太说:“帖子还是要下的,不然岂不是我们没礼了,叫人说嘴。”
大太太点头应下,连嘱咐身边人别忘忘记漏了。他们这些府,请客大都有个定数和名单,左不过日常亲近来往的那几家,寻着好日子办个宴会诗会什么的,都是照着名单上来请,再看着特殊情况,增添一两个就罢了。
主支因着那年的事后,不知出的哪门子心气,愈发不大爱理他们这些偏支旁支,平日几乎不来往,顶多是过年来往按分子回些礼。
多年不亲密走动之故,是以大太太才嘱咐不要忘漏。
这边顾运和司家几个姑娘商量说明天布置一个新鲜花台子,还要在旁边装饰花丛瀑布,几人说得兴起,怕今日回去晚了扰了老太太睡觉,大太太回禀了一声,笑着将顾运挪到外头的院子去了。
顾运趴下桌子上画图纸,画好就拿给搭架子工匠看,怕人不懂一边解释自己要的样子,司家姑娘们听着点头,时而出主意,一时拍手说这那样好十分好看,一会儿又说与她们花园别家都不同,别出心裁。
几人笑乐不停,媳妇们就只管将活儿分派下去,尽快把场地布置好。
一天下来,尽是吃喝玩乐,回屋子洗漱后,坐在妆台前拆头发,凭栏的窗户望出去,月亮已悬挂在天空中。
有一种氤氲清冷的美。
捂着嘴浅浅打了个喷嚏,丫鬟过来,扶着顾运去了床边,屋子各处的细活都收拾好,最后将支开的窗户放下来关好,看人躺下去,替掖好了被角,灭了两盏蜡烛,方才提着个煤油灯,出去了。
顾运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里七想八想,渐渐迷糊,慢慢沉入黑天的梦乡。
忽地隐隐约约感觉有风吹进来,掠过床幔吹到,脸上,凉飕飕,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朦胧间,顾运似乎看见了一道黑影子,前一秒还昏昏沉沉动着眼皮,下一刻,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个人弹跳,抓着枕头就想身边打去。
张嘴就要喊人!
“别动,是我。”
黑漆漆的也看不见,只从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朦胧察觉是一个影子,心里打鼓似的怦怦直跳,背后都吓出了汗!
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
“司桓肃?”心神松下来,大口喘了两口气,慢慢缓过来,顾运不可置信问,“你为什么在我屋子里?你胆子也太大了些?”
说完一下又想起来什么,慌得压低了声音,“外头有丫头的,惊动了人看你死不死。”
司桓肃道:“早睡晕了去,醒不过来。”
还睡晕了,就是给人下迷香了是吧。顾运泄了气,静静坐了会儿,才揉着眼睛问,“你来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
司桓肃只说:“白司那边私家人过来了,给你的那样东西呢?”
顾运眼睛微微一睁,讶然,“这你都知道?”不过想了想又不奇怪了,迷糊说,“你说那个手镯啊,洗澡时候摘下来的,丫鬟收拾的,应该在妆台那里。”
司桓肃便起身走到状态那边,在一个小盒子找到碧玉手镯,拿了出来,看了一下,然后贴身放好。。
顾运看得迷迷糊糊,“你拿去做什么?”
司桓肃又走到床边,说:“你不要戴这个。”
虽然顾运从来不会戴陌生人给的来历不明的东西,但就故意说:“为什么不能戴?难道是不放心你二婶给的东西?”
司桓肃沉默了片刻,开口:“这手镯不柳氏的,这是我母亲的东西。”
顾运一时懵愣,“啊?”
黑夜中,顾运看不清楚司桓肃眼中幽深的神色。
但对方说话的语气却仿佛有些轻描淡写,还发出了一声轻笑,问顾运,“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事?”
顾运忙低着头掩饰尴尬:“没有,我什么时候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