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不能抽烟。”
彼时三十多岁更为成熟的周云鹤也这样站在他面前,只不过那时他因为身体残缺只能坐在轮椅上,仿佛永远都要仰视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紧皱着眉,起初好言相劝,但那时候的陆淮听不进去,他刚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差点淹死,救上来之后也不配合治疗,抑郁躯体化的症状缠绕着他,心脏像被一只长满倒刺的手攥住,无法预料何时会突然到来的抽痛阴影般笼罩着他的精神,脖颈很沉,几乎难以转动,就像是肩上像压了一座大山,发病的时候呼吸困难,仿佛一瞬间回到浸没过他的海里,想要随着海水一同坠入深渊。
后来躯干化的症状一直没有得到缓解,止疼药又不能多吃,他就只能靠那一丁点聊胜于无的尼古丁转移注意力。
于是,每次被发现时故意无视转过去的头颅被修长的手捏着下颚转回来,唇间的烟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垃圾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灼热,带着某种可怕侵略性的吻。
陆淮不喜欢那样的吻。
靠得太近,接触得太深,像是要攫取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灵魂。
等那攫取灵魂的唇舌离开,有力的两指再次侵入,按住他的舌,摸过他的牙齿和上颚,将苦涩的药硬塞进他的喉咙。
那是很艰难的一段时间。
是他和周云鹤都不愿想起、提及的日子。
过去一切的记忆构筑了今天的陆淮,以至如今健全的他忽然被周云鹤抓到抽烟,手也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周云鹤抓住了那只颤抖的手,陆淮一惊,想要将手抽回来,但奈何指尖海夹着烟,他们俩靠得太近,乱动可能真的会烫到周云鹤,所以只能任由他抓着。
“我……我错了。”
陆淮喉咙干涩,烟灰随风散落,他“嘶”一声:“我没抽几口,都是它自己烧完的。”
周云鹤一声不吭,眼神却没有哪怕一毫秒离开陆淮,瞬息之间,陆淮几乎要以为周云鹤也是重生的。
这种可怕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吓了他一大跳,挣扎着想要从周云鹤的桎梏之下脱身,但周云鹤整个人都要比他大一号,从身高到体型刚好能将他笼罩住——这也是他上辈子不喜欢仰头看周云鹤的原因之一,压迫感太强了,很不舒服。
“周云鹤……”陆淮情绪瞬间有些暴躁,周云鹤却忽地收回了目光,夺过他指尖的烟,两指一撮将那一点橘红按灭。
“唉你!”陆淮吓了一跳,反手抓住周雨生的手掰他拇指,狠“啧”一声:“都说了会烫着!”
周云鹤像是没有痛觉,之前笼罩着陆淮的压迫感也尽数收敛,风衣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
周云鹤状况不是很好,陆淮眉头一皱——闷气谁都会生,不说话也就算了,但周云鹤绝不会随便扔衣服,陆淮觉得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症,至少正常情况,风衣肯定是要挂好的。
这种乱扔衣服的行为只会发生在——
大事不妙!
但在陆淮意识到该跑的瞬间,他整个人就忽地腾空,一瞬的天旋地转被扔进了柔软宽厚的大沙发。
陆淮:“……”
哇i沙发py吗?这么刺激?
但念头转过来,陆淮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周云鹤,心想,抽根烟而已,不至于生气到要……
陆淮颤抖地想,生气到要艹死我!
足够刺激的记忆疯狂上涌,但上辈子的经验又制约了陆淮的行动——他甚至都没想过,现在他身体健全,真要跑也不是跑不掉。
不跑,纯粹是不想,只是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
“你你你……我……”陆淮急于说点什么来拯救自己,额……他们俩的身体现在还没契合到上辈子那种程度,至少约定个安全词吧?
但约定安全词的话,不会给周云鹤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吧?
陆淮脑子里跑过无数念头,全是带颜色的,简直没救了。
“嘘。”周云鹤食指比在唇前,陆淮像是嘴巴被拉了拉链,还真乖乖没有说话。
曾经掌控着他极乐的手钻进衣摆攀上腰肢,陆淮深吸口气,捧住周云鹤的脸,破罐子破摔地吻上去——
完结
年轻健全的身体真是太棒了。
陆淮这么想着,迎着清晨的朝阳锤了锤腰从床上爬起来。
随后被某只罪恶的手揽进了怀抱。
“阿淮,我……”胸口贴着胸口,一个充满愧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双罪恶的手也落在腰间一下下轻重适度地按着,陆淮享受了一会儿肌肤相贴的温暖,大度地原谅了某人:“下次不能这样了。”
结果周云鹤又用那种深情的、像是要温柔地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的眼神沉默无声地看着他,直到陆淮让步:“一年这种花活最多两次。”
周云鹤笑出声。
陆淮瞪他好大一眼。
“吸烟有害健康,”周云鹤搂着陆淮坐起来,伸手从床头柜翻出一盒烟,仔细展示给陆淮看:“厂家都这么说了,真的不好。”
陆淮看看烟,又看看周云鹤,“那你还在卧室放烟?”
“新的,”周云鹤又把烟放回床头柜:“我很久没抽了。”末了,想了想又说:“我们可以一起戒。”
“好吧。”他戒烟早在上辈子就成功了,以后不抽倒也没什么所谓,虽然周云鹤不追究他什么时候学的抽烟有点奇怪,但陆淮还是决定把这点古怪轻轻放过去。
他们已经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两人赖床到临近中午才慢吞吞爬起来吃午餐,周云鹤没提李念,陆淮摸不准他的想法也暂时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