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下辖一镇六乡,苇子镇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繁华大镇,这清河县城又更加繁华得多。
一辆马车缓缓来到写着“清河县城”的高大城门,赵青山和猴七等人跟着马车,透过门洞看着扑面而来的街道,就听叫卖的、聊天的、砍价的响成一片。
卖糖葫芦的、卖锅盔的、吹糖人的、卖瓜果的、算命的、卖大力丸的、摆摊卖艺的、帮人写书信的,等等等等,熙熙攘攘,不一而足。
把义庄的一众学徒眼睛都看直了。
赵青山喃喃道:
“啧啧,这县城就是有钱啊,这天天都能赶集啊……都没过年呢,糖葫芦都卖上了。”
一旁的猴七哈哈一笑,说道:
“青山大哥,你不是说自己以前经常到县城来玩儿么?怎么说得跟第一次来似的?”
赵青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说道:
“我这是……这是说给你们听的,我小时候我娘经常带我来逛街哩,后来我娘病死了,我爹给我娶了个二娘,我就没咋……没咋来过了。”
众人立刻又是一阵笑,不过这次并未笑得那么大声了。
正说着,两个守门的城守将马车拦了下来,喝道:
“什么人?这里是县城城门,不是你们乡下老家!入城税拿来,每人两文!”
赵青山和高志坚等几名义庄学徒身上穿的虽然是他们自认为最好的衣服,却仍然免不了浆洗得白,还打着补丁。
这两个守门的衙役见惯了人来人往,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什么富贵出身,那马车也普普通通,应该就是乡下某个土财主进城。
这种最好敲竹杠了。
听到这话,赵青山一愣,嚷嚷道:
“不是一文么?怎么涨到两文了?”
一个胖城守眉毛一拧,说道:
“怎么着,老子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腰牌从那马车的窗帘后面飞出来,落到赵青山的手中。
这腰牌是个黑色金属牌,周遭带着一圈儿流转的云龙纹,背面是虎头纹饰,带着鎏金的“司天监”三个大字。
那胖城守原本趾高气昂,正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乡下把式,敲马车里的土财主一点竹杠,看到那腰牌的瞬间,立刻腿肚子转筋浑身哆嗦:
“司司司司……司天监的灵官大人!?”
赵青山连忙将那腰牌一举,昂着头挺着胸说道:
“怎么样,这次入城税是一文了吧?”
两个城守“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对着马车磕头,说道:
“小人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灵官大人,请灵官大人恕罪!快请进城,快请进城!司天监上下,不需要交一文税钱的!”
几个义庄学徒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不过听到不需要交税,不由都是一喜,这不就每人省下一文钱了吗。
就听马车里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青山,走吧。”
赵青山立刻牵着马,昂挺胸,拽着马车和一众义庄学徒大踏步走进了城门。
在他们身后,两个城门守磕头如捣蒜,等到他们彻底走远了,这才擦了擦额上的汗,站起身来对排队进城的乡民客客气气地说道:
“一文。”
起码接下来三天不敢再嚣张了。
赵青山凑到马车的窗户前将腰牌交还给李炎,说道:
“李大哥,前面有个耍把式的,你要看看么?”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来清河县司天监入职的李炎。
在苇子镇的演武场上剐了纪夫子之后,又在镇上待了一日,收了收尾,李炎就按照柳云鹤嘱托,启程来这县城的司天监入职了。
大哥现在已经被辅仁堂升了三掌柜,薪酬也涨了几十倍,他自己也很知足,以后和大嫂就不用这般操劳了。
因着这件事,李炎还吃了辅仁堂高掌柜的宴请,席上对方自然是极尽逢迎。
毕竟对于高家来说,能攀上司天监监生灵官的高枝,以后很多事自然就能方便许多。
至于鱼档周家、柴帮柳家、拳馆杨家这三家,所涉及的产业不少,柳云鹤同样将这抄家的任务交给了李炎,这几日仍然让司天监的钱粮师爷在盘点清算,等到盘点好了,自然还要转给宣政院,再上交内库。
李炎说道:
“等回头再去看,先去司天监入职。”
赵青山几人对视一眼,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加快脚步,带着李炎往司天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