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璧轻咳了几声,趁着雪影收拾桌案,将江晚月从前用的枕,垫在后背上。
心底似是踏实了几分。
雪影来到床榻前,想要收起江晚月用过的枕。
“无碍。”谢璧轻咳了一声道:“我如今不适,这枕拿来当背枕恰好。”
雪影动作一顿。
霁泉坞,几个丫鬟正在收拾江晚月留下的物件。
她们皆是谢府的一等丫鬟,平日皆有自己用惯的熏香,再说这毕竟是前夫人所用之物,她们也避嫌。
想来想去,也只能丢了。
雪影思索一瞬,上前笑道:“扔了也可惜,先给我留着吧。”
谢璧喝了药沉沉睡下,不到五更,已缓缓转醒。
谢璧半梦半醒,下意识的伸手探向身畔。
素缎冰冷光滑,让他瞬间清醒。
妻已和离,身畔自是无人的。
他素来有一人睡的习惯,如今却觉得床空荡荡,宛若在汪洋之中,摸不到边缘。
谢璧揉揉眉心,枯坐在床畔。
妻如今是不是快到碧胧峡了?
离开他之后,她也会有不适吧?
定然会有的,但想来无妨。
毕竟漫长的一生里,一年太短暂,到头来,他们都会忘记彼此的模样,气息,声音。
他们的过往,宛若一滴晨露,消失无形,再无痕迹。
她会渐渐忘却在东都的一切。
她会完全适应没有自己的日子。
谢璧眉眼沉在朦胧的黎明之中,显得清冷孤寂。
真不公平。
她离开东都,回到家,家中身畔没有任何他的痕迹。
他在府邸,处处有她曾留经的千丝万缕……
大船行驶平稳,一行人顺流而下,很快到了永州小西门码头,永州位于潭州西南,潇水湘水在此汇合,水运便利,四通八达,永州有两个大码头,北门运送货物,过的大多是渡船漕船,小西门停泊的大多是客船,盛夏时节,滚滚江水畔杨柳轻扬,船舶来来往往,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