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禾在他的注视下怯懦地抬起下巴,月光像泼墨的画,洒在眼尾那滴晶莹的泪珠上,昭示着主人此刻的畏惧。
系统似乎有点佩服:“你还挺会装的。”
她想了想,也不全是装的,确实跪久了……
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八年,封建社会的折磨与践踏早就让她忘了系统,也没指望过还有一天能回去。
这些年,再苦再难也都是自己咬着牙过来的,跪一跪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直到此刻,沈今禾仍然做不到完全信任系统,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还有机会能回到原来那个世界。
如果是十八年前刚来那会儿,她一定会高高兴兴去做任务,但现在不行了,她谁也信不过,只能给自己留足后路。
摆脱奴籍,进入翰林做女官,就是她的后路。
京城的权贵子弟们,沈今禾在心里琢磨了上百遍,千挑万选选出个叶绥来,就指着今夜这个机会翻身。
如仙鹤般遨游于空的自由人生,她曾经见过,如今想再试一试。
可是今夜…
眸光看向李怀远腰间明晃晃佩剑,毫无征兆地,“啪嗒”砸下了一颗眼泪。
李怀远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不明白为何眼前之人会吓成这样,不过那眼神很快就消失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胆子这么小?禁军按律问罪,又不吃人。我且问你,去后院做什么?”
他的语气像是刻意放缓了般,少了点压迫感,让人不禁减了两分惧怕之意。沈今禾不由得想起李怀远的祖父老凌安王,他生前曾是一位忠孝节义,与民为善的好将军。
复一想,如此良将的后代,大约也不会是个滥杀无辜之人,尽管外面都传他做事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
“吓傻了?”李怀远蹙眉,又重复了一遍:“你去后院做什么?”
后院是一座禅院,今日住的全是宫中贵人以及勋爵子弟,她一个掖庭出来的宫女,既不隶属皇后宫内,也不是洒扫时分,此时去后院确实说不太通。
这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明晃晃告诉他,自己要去勾引翰林大学士之子叶绥吧?
思来想去也只能拿那件事做幌子了……于是把心一横,一双无辜无畏的眼神诚恳地看向李怀远,说道:
“去找您。”
“找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深冬的寒意。
“若大人信奴婢,就请借一步说话。”
李怀远修长的手指在剑穗上来回拨弄,锋利的眼神如猎鹰般打量着沈今禾,思忖片刻,挥手屏退了左右。
沈今禾抓住机会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说道:
“奴婢昨夜看见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跟一个小沙弥窃窃私语,他们手上拿着黄符,还有小泥人,嘴里好像在说什么宫宴,栽赃,厌胜之术。奴婢忧心此事不简单,这才冒着冲撞的罪过,前来找大人说明。”
李怀远眯起眼:“宫宴……厌胜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