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明婧柔才道:“康顺大长公主一向在朝中势力稳固,奴婢说句不怕贵妃娘娘生气的话,娘娘与奴婢一样,都是没有根基的人,要对付康顺大长公主无异于蜉蝣撼树,那大树落下一片叶子来都能把咱们压死,娘娘若要争这一时之气,那么奴婢还是劝娘娘先三思,不如去和大长公主服个软。”
姚贵妃闻言便柳眉一竖,一只脚用力把明婧柔的手蹬了开去,怒道:“本宫既是全无根基,所能靠的便只有腹中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万一,那本宫才算是真正没了指望,但她却要来拿本宫的孩子开刀,你已经有了孩子,却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来动一动你的孩子,你怕是拼了命也要一口咬上去撕下一块肉来的!”
被她一脚踢开来,明婧柔心中自然憋闷,但她受过的苦处多了,也不差这一脚,便还是乖乖地重新把手放上去继续按揉,苦笑道:“娘娘难道以为她没有吗?她也曾给奴婢的孩子下过毒,就算太子殿下也知道了这事,奴婢又能怎么办?不过是继续忍气吞声罢了。”
明婧柔眨了几下眼睛,掩去眸中并不存在的泪光,咬了咬下唇,才下定决心似的道:“说起孩子,奴婢倒是知道康顺大长公主一个秘密,本来是烂在肚子里的,但既然娘娘有这样的决心,奴婢也不怕和娘娘说了。”
“快说!”姚贵妃直起身子,“本宫早知你有招数!”
明婧柔想了想,便道:“娘娘应该知道,这宫中最早是还有一位郑皇后的,只是她红颜薄命,身子实在不好,生下一位皇子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这才有了太子殿下的母后入宫,照顾姐姐留下来的孩子,这些亦都是出自康顺大长公主的手笔。”
“大郑皇后的身子不好,连带着小皇子的身子也孱弱,本来好好养着或许也会慢慢长大,可有一日小皇子却忽然暴毙了。”
姚贵妃皱着眉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已是忍不住道:“此事也算是宫里的疑案,就连本宫这后入宫的也有所耳闻,一说是王皇后,一说是郑皇后,就连陛下最后也是草草结案,如今二人都已仙去,难道……竟和大长公主有关?”
明婧柔点了点头:“下毒的人是王氏无误,但康顺大长公主却是提前知道的,她为了让郑皇后一直依附于她,不能脱离她的掌控,便默许了王氏毒死小皇子并且将脏水往郑皇后身上泼,郑皇后本就不得圣宠,那时好不容易才有了太子殿下,日子刚刚过顺了一些,便又不得不依靠大长公主来不使自己被王氏陷害。”
这等秘辛揭露,就连姚贵妃听后也按住了心口。
但她却没那么容易相信明婧柔说的话,马上便道:“本宫又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你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耸人听闻,或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竟会告诉你这些?”
明婧柔心下微叹,便只好道:“当时一直照看小皇子的太医便是奴婢的父亲,最后明面上也是奴婢的父亲以用药不当的罪名背了这个黑锅,奴婢才落到了这种境地。”
她说完又朝地上磕了一个头:“奴婢一个字都没有欺瞒娘娘,这事若揭了出去,奴婢也是难逃一死。”
连身世都说了出来,便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姚贵妃却又道:“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又要如何做?”
“娘娘正是身怀六甲的时候,”明婧柔深吸一口气,“便扮做大郑皇后还魂附身,而腹中的孩子自然就是枉死的小皇子,过几日便是除夕,便在这一日事发指证,说出当年真相,奴婢还有其他证人。”
虽然楚檀那边还没有传什么消息过来,冯夫人愿不愿意出面尚不可知,但为了先把姚贵妃拉过来,明婧柔也不得不这么说。
姚贵妃的手不由抚上隆起的腹部,倒也不觉得忌讳,反而是一脸若有所思。
俄而,她忽然笑起来:“好呀,明婧柔,今日明明是本宫向你来讨要先前给你的恩惠,没想到却变成帮你去除康顺大长公主,报你全家覆灭之仇。”
“奴婢不敢,奴婢早前已经劝过娘娘三思,可娘娘不愿,那么要扳倒大长公主,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别无它法。奴婢同样也是在娘娘面前赌上了全部身家,若这事败了,奴婢再无活下去的可能。”
姚贵妃亦知明婧柔所言非虚,她与太子并无冲突,也威胁不到太子,唯一敌人也不过就是康顺大长公主,明婧柔是不会帮着萧珣故意来坑害她的。
眼下要对付大长公主,确实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她要是有办法,便不会等着明婧柔前来,而若是不彻底扳倒大长公主,那便是隔靴搔痒,只会惹怒大长公主,引来她更猛烈的报复。
恨意
◎或许她是从心底里嫉妒卫彤音。◎
姚贵妃深深地看了明婧柔一眼,如今要动的是康顺大长公主,就算是有其他办法,也不可能是全无风险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下只能赌一把。
在这一点上,正如明婧柔所说的那样,她们确实是一样的,没有其他依凭,要么彻底服软,要么全靠自己孤注一掷来拼个一线生机。
这时明婧柔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奴婢也请娘娘想清楚,若娘娘怕了,那就当奴婢从没有说过今日的话,奴婢出了这个门便会忘了所有,也请娘娘怜惜奴婢不易,不要说出奴婢的秘密,给奴婢留一条活路,奴婢千恩万谢。”
“这是自然,”姚贵妃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却道,“本宫同意你说的法子。”
明婧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也说不出悲喜,她就知道姚贵妃一定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