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珂高高扬起手中法鞭,垂眸看着从小被妻子娇惯长大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孟夫人跪行着扑过去,双手紧握着孟清珂的胳膊,泪眼朦胧,止不住的摇头:“不……老爷,云儿正值二八年华,她承受不了……”
她生怕丈夫这一鞭下去,女儿破了相,还会使一家人的感情越生分,不论是哪种结果,她都无法承受。
孟姗云已哭到泪干,手里还紧紧攥着父亲的袖子。
恍然间,她仿佛看到父亲手中的法鞭泛着寒光,如刀似剑。
管家焦急地跪在一旁。
孟清珂凝神聚力,将母女二人甩开,怒吼一声:“都滚开!”
“啪——”
法鞭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传开。
“老爷!”
孟夫人和管家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孟姗云被父亲甩到一旁,惊恐地闭上眼,直到第二鞭落下的声音响起,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木然地望向身旁的父亲,他的后背多了两条血痕,衣料被鞭子撕破,伤口不断沁出血。
她怔怔道:“是女儿的过错,父亲不必如此,您打女儿吧。”
孟清珂目光清明,直视面前的祖宗牌位。
“云儿,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女儿不该口无遮拦……”
孟清珂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你错不在口无遮拦,而是心中恶念丛生。说出口的便是心里想的,你心中不曾尊他人,敬忠士,说出口的自然也不是顺耳好话。”
“子不教,父之过。”
后来父亲又说了许多,孟姗云也听不清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从父亲背上滴落的血滴。
一滴,两滴,三滴……
落在地上,蔓延开来,最后渗进地缝中。
次日,孟清珂寅时起身,换上绯袍,拿上昨夜写好的折子和笏板便出了门。
一早就跪在太和殿门前,直言自己纵女妄言,罪不可恕。
内侍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直到将近卯时,各位朝臣陆陆续续进宫,守在太和殿外。
看到孟清珂此举,有些大臣不明所以,有些则心知肚明。
鸿毅将军与徐国公一道入宫,远远便瞧见一道绯色身影跪立在太和殿外,走近一看方知是孟清珂。
二人相视一番。鸿毅将军掂了掂手中折子,嗤然道:“看来本将这封折子是用不上了。”
徐定安拱手行礼:“将军有心了。”
看来孟清珂早就料到,昨日之事会有人参奏,被别人告,还不如自己先认下。
皇帝心软,也尤其倚重这位左都副使。孟清珂这一出先制人的罪已戏码,也成功了。
若说圣心难测,也不是时时都难测。
就如这桩事,很多人都知道陛下只会轻拿轻放,会保孟清珂,也会顾及武将。
果然。
最后皇帝下令孟清珂罚俸一年,孟御史之女禁足三月,罚抄《女诫》一百八十遍。
又给徐家和张副将赏了许多金银器宝,人参贵药,意在抚慰。
来徐府宣旨送赏赐之物的内侍是郑显。
他临走时还特意提了一嘴:“孟御史已将徐靳两家退婚时,在市坊上造谣胡言的人抓了,还了国公府一个清白。”
徐府众人再次向郑显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