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跟大长老学怎么放水牢来着,”因为说话太放肆而挨了顿胖揍。该说不说,别看大长老一副随时咽气的老棺材瓤子模样,动起手来犹如搅动雷霆之怒,还是很有气势的。她抽了口凉气,放下书袋拿起长棍:“没事儿,我今天晚上还回去气他!反正他不能打死我。”
“那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单手扣扣子……”
镜流放下佩剑,景元放下玉兆。
“去扎马步挥剑。”剑首一句话打发掉亲传弟子,再看离朱神色里多了几分认真:“能坚持住今天的训练吗?”
“能!”离小朱把落在眼前的头发甩到后面,边揉眼睛边点头:“我能。”
“去拿刀。”镜流冷冷提醒:“学会收敛你的刀锋,从今以后不必再拿着木棍了。”
一把好刀是不能时时锐气外放的,每斩击一次刀身就会薄上一分,越锋利越脆弱,如果不能正确分辨出必须出刀的时机她迟早有一天会折断。
“哦。”离朱听话的取了云骑长刀甩开刀鞘,刀锋一偏在日光下泛起淡淡的金色。
摁着丹枫家的崽狠狠收拾了一顿,镜流单手拎起离小朱往宿舍走,景元巴巴跟在后面担心的看着她:“你还好吧?要不要去丹鼎司?不要逞强啊!”
方才师父认认真真把离朱当做了对手,月华般的剑气在校场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后勤今天又要哭了。
“……”离小朱没吱声,举起右手比了个大拇指。
“都说别学动画片里的梗,好土。”男孩碎碎念,“学宫快要考试了,考试前神策府会给一周休息时间,你复习的怎么样?一定要过啊,过了明年咱们就在一处上课,还能互相帮忙打个掩护。”
镜流安静听徒弟唠叨,头一次怀疑这小子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有当着师父的面儿商量上课怎么走神的弟子吗?
“哦。”离朱点头给他吃了个定心丸,“绝对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就是那个什么,大长老再打你你就叫个星槎躲来我家,持明龙师再蛮横也不敢闯进景家行凶……话说他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他太啰嗦了,叽叽呱呱没完没了跟个蚊子似的。我没忍住骂他老不死的,还骂他老王八蛋。嗯,我是先挑衅了。”离小朱绝不吃亏。
景元:“……真有你的。”
镜流:“……”虽然但是,这崽子有点欠吧!
一把年纪又是族中尊者,被指着鼻子骂没打死她都得算龙师大长老宅心仁厚。
“年前丹枫必然带领持明精锐返回罗浮,最多不过月余,你最好提前想想该怎么向他解释。”掂掂手里的分量,剑首觉得龙尊养娃养得不太行。
飘轻飘轻的,不像景小元,跟个炸弹似的坠手。
在食堂蹭过早饭后她把两个小朋友送到学宫门口,离朱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进去,好不容易卡着快要迟到的点堵住雪浦蹭了个云吟术,至少身上那些被抽出来的红印子都消了。
昨晚上本来是曼兑教她怎么放水牢,学到一半大长老也不知道从哪儿逛出来。这也不对那也不好的说个没完没了,离朱嘴一瓢就把心里想的持明粗口统统展示出来,后果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丹鼎司病房部室外
巫凡昨天一早就已经知晓小弟子被大长老一系截胡,他故意等着看这丫头什么时候闹翻天,果然前后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大长老就被送进来抢救。
啧,怎么就没直接气死这老东西!
“大长老情况怎么样?”曼兑拦下巫凡想要得到一个准信,后者似笑非笑斜他一眼:“这就急着上位了?”
“我认为你多少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场合’。”曼兑一字一句放慢语速,巫凡收起表情冷哼:“古龙转世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她活跃的前生至少是雨别时期,甚至更加久远。一个追随龙尊杀出深空的强大精锐,岂会被三言两语蒙蔽?”
“别告诉我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多余事,尊上严令不得使用前尘梦回针。巫凡,最早提出对离朱使用针剂的人……正是你啊,现在又来装什么良善之辈。”
曼兑掀了巫凡的老底,司鼎大人的脸彻底冷下来:“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东西,为了一族传承我甘当罪人,就不知道未来的大长老您又是个什么货色。”
“利用一个幼崽加速恩师的死亡,你能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不管曼兑是不是这么打算,巫凡就是要把这口黑锅扣死在他头上。
离朱不是司鼎的弟子时她的死活对丹鼎司而言全然无谓,当她成为司鼎的弟子后身上无论如何不能沾染“欺师灭祖”的恶名。尤其她现在实际养在龙尊身边……龙尊教养的孩子活活气死了养育过龙尊的龙师大长老,最终承受千夫所指的只会是饮月君。
曼兑哑口无言,他哪里想得到离小朱会对大长老的说教反应那样激烈,在场那么多人都快幻视小n号的尊上跳起来与大长老对骂了。就因为离朱跟着丹枫,老人家才会尤其愤怒,以至于把自己气进丹鼎司——小孩子懂什么?孩子的态度还不是大人的态度,尊上已经厌恶我到如此地步了吗!
丹枫倒不一定厌恶大长老到希望他去死的程度,但也真的很烦就是了。
“巫凡大人,曼兑大人,大长老醒了。”医助小跑着出来通知,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恢复到正常的“气场不合”范畴,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大长老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老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