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凤族的翎羽,其上附着令她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
她从前,好像识得这么一只鸟儿。
一只杂毛小鸟。
溯宁的漠视无疑让原枝更觉恼怒,不过残存的些许理智让她没有贸然动手,能在她毫无察觉下出现并夺去印鉴,溯宁的修为显然不容小觑,何况现下还不知她是何来历。
但她身上气息是……
鲛人?!
原枝心下有了个猜测,神色变幻,更多了几分阴沉:“你是谁——”
“她便是贺楼云珠!”殿中有鲛人开口道,话中难掩怨气。
在他看来,便是因为溯宁不在,他们才会被灵族封禁在此,忧心煎熬。
得到答案的原枝扼住贺楼潮脖颈的手更紧了两分,她看向溯宁:“你可知对神族不敬,是什么罪名!”
毁去印鉴之举,已经足以被视作对昌黎神族的挑衅!即便是龙族,也不敢行如此之事。
溯宁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记忆中浮起的碎片混乱而无序,她抬起头,声音有些缥缈:“这是谁的翎羽?”
她记不起他叫什么了。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之际,原枝袖中玉镯突然灵光大作,磅礴灵力如同飞鸟,在猝不及防间振翅划破海水,径直冲向溯宁。
或许是笃定她躲不开这一击,原枝阴沉的脸上显露出些微笑意,不过是只卑贱鲛人,也敢对神族不敬!
但溯宁也不必躲。
飞鸟还未至她身周三尺,便在空中蓦地一滞,随即在无形压力中轰然破碎。海水倒流入殿中,殿中不管是灵族还是鲛人,都被冲击得向后退了数尺,神情尤觉不可置信。
溯宁的目光落在原枝身上,无形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她错愕的神色还未褪去,身体便已经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面上。
为她所制的贺楼潮终于得了自由,几名鲛人连忙上前扶住他,望向溯宁的眼神难掩敬畏。
他们并不像贺楼潮那样,已经亲眼见过她出手。
溯宁向前踏出一步,身形转瞬出现在原枝面前,让她不由瑟缩一瞬。
她真的是鲛人么?
原枝深吸一口气,色厉内荏道:“我是受妙音神上所遣,前来澜沧龙宫观礼,你敢伤我,必定……”
她话音忽地一滞,颈间水波涌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见溯宁离开,随之而来的越斛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他又打不过她。
何况,他也看这些自诩尊贵的灵族不顺眼很久了。
“这是谁的翎羽。”溯宁再次开口。
扼住咽喉的力量放松,这一次,原枝不敢再将她的话置若罔闻,哑声回道:“这是凤族天婴大人的翎羽……”
她与昌黎氏族女妙音同在重华宫修行,关系亲近,故以翎羽相赠。
此番原枝奉昌黎妙音之命出使澜沧海,得她赐下印鉴以明身份,其上正好坠了两枚凤凰羽。
但溯宁识得的凤鸟,并不叫天婴。
他叫……
溯宁毫无情绪的双眼看着原枝:“你可识得一只叫鸣微的杂毛小鸟。”
鸣微?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越斛露出沉思之色,一时却没想起来是谁。
等等,杂毛小鸟……她说的,不会是……
“凤君鸣微?!”越斛失声道。
龙族凡被敕封一方海域便可称龙君,凤族却不同,栖梧州中只有一位凤君。
如今的凤君,正唤作鸣微。
妖族以血脉传承力量,即便生来就注定强过世间许多生灵的凤族亦是如此,凤君鸣微的父母便只是凤族中实力最下等的两只凤凰。
凤族身披彩羽,但因血脉之故,如鸣微这样的凤凰,身上会夹杂许多黯淡灰羽,直到修为突破,才能令灰羽焕发光彩。
若是从前的鸣微,叫声杂毛小鸟也不算错,当然,如今做了凤君的他早已是一身彩羽。
所以她口中的杂毛小鸟,真是凤君?越斛有些不敢相信,就算是神族,应该也不敢把堂堂凤君称作杂毛小鸟吧。
溯宁记忆尽失,能想起来的不过一个名字,所以她也无从判断自己才记起来的杂毛小鸟是否就是如今的凤君鸣微。
越斛却看向她手中凤羽,原枝口中的天婴他并不识得,但能入神族重华宫修行,证明天婴资质定然不凡。
如果溯宁口中提起的鸣微,真是凤君,那她会是何等身份?
越斛可从来没听说鲛人族出过什么能与凤君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她真的是鲛人么?
原枝自越斛口中听到凤君鸣微之名后,只觉荒谬,她不是贺楼云珠吗?区区贺楼部鲛人,怎么可能识得凤君这等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