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有?个名为姜明月的侍女就要飞上指头变凤凰了。
就连病重的老太太也听见了些许风言风语。
忠勇侯府更是人心窜动,奴仆们都?在暗自想着?该如何去?巴结讨好这位姜姑娘。
但其中最不甘心的人肯定是冬葵了,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当初将姜明月招进侯府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个这么有?本事的人呢?
可?惜再后悔,世?子俨然已经是看上姜明月的样子了,她?近来也在老夫人哪里失了宠,这两日老夫人的病情也愈发严重了,只怕是到了弥留之际。
除了世?子以外,只怕冬葵便是侯府中最不希望老夫人去?世?的人了,一来是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二来则是老夫人是她?在府中唯一的靠山,老夫人若是死?了,只怕她?往后在侯府中的遭遇就更加凄惨了。
越想冬葵就越觉得?心乱如麻。
宋怀川当然知道他这番亲自抱着?姜明月回府会在府中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只是他不在意罢了,况且昨日他亲自穿着?官府、带着?官兵前去?渡口捉人,只怕昨夜一夜的功夫,有?些事情早在京城传遍了。
另外昨日宋彦之亲自前去?了大寺一趟,宋尚书可?是个聪明人,定然明白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去?做。
宋怀川将姜明月抱回来房中,吩咐了两个侍女前来给她?擦洗身子,或许是昨夜一夜一直赶路实在是太过疲倦了,姜明月倒是睡得?很熟,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她?的唇边又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站在床头悄悄看了她?片刻,这才收拾视线,临走前对着?两个侍女吩咐道:“好生伺候姑娘。”
闻言,两个侍女忙不迭应答,只觉得?世?子周身的威压太过吓人了,一直等到世?子离开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姜明月对府中掀起的轩然大波一无所知,她?仍然沉浸在那一片美?梦之中,她?梦见自己北上之后到关外置办了一处宅子,关外民风淳朴,她?在那里过得?很开心,忘掉了很多烦恼。
年少时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长?大以后她?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
“姑娘,您醒了。”……
从西?厢房离开之后,宋怀川就来到了东边的书房,其实按来说东西?厢房都是用来招待、安置客人的地方,但是因为?宋怀川常年不在?京城,且也没什么至交好友,西?厢房便当成了奴仆的住处,而东厢房就改为?了书房。
不过其实眼下?西?厢房住着的就只有姜明月一人。
夏日的天本就来得要早一些?,且在?路上又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此时的天早就变亮了,亮堂堂一片的光亮似乎能够焚烧尽这世上的一切黑暗。
宋严早就在?门口?等待许久了,千等万等、千盼万盼,世子总算是回来了,见到世子走了过来,他的眼眸顿时一亮,随后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到了世子的身边,而后同世子一起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宋严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禀告起了今日的事情。
“世子,您猜得没错,今日宋彦之就将?一个男子送了过来,说这男子爱慕宋溪不得,这才在?一时冲动之杀害了宋溪,将?这次的案件定性为?了情仇。”
“另外,世子此时我?们在?京城是腹背受敌,昨晚世子又穿着官府、带着官兵前去渡口?寻人,只怕会有些?不长眼的官员会上折子参您一本。”
此时宋怀川已?经在?书案前坐下?了,这两件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是以他只是轻轻应答了一声表示知晓,并不将?这两件事情放在?心?上。
好说不说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他当然知道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私事与公事当然不能混在?一起,他昨晚带着官兵前去渡口?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件事情。
如今朝中?和江南等着弹劾他的人多?了,此时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
况且难不成只要他安分守己?,陛下?和这些?人就会放过他、放过忠勇侯府了吗?
再凶猛的野兽也需要时不时亮出自己?的爪子。
忠勇侯府早就没落了,可陛下?不还是没能从那?些?陈年往事中?走出来了,这些?年不还是将?长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吗?
奚仲柏总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仿佛没有长公主的那?次无意之言,他的人生就能有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结局。
这世上从来都是难有两全圆满之事的。
年少干涸的爱意将?他永远困在?了爱而不得的深渊之中?。
见世子并不在?意他方才禀报的那?两件事情,也没有任何指示和吩咐,宋严沉默片刻,这才继续开口?问道:“世子,属下?应该如何安排姜姑娘呢?”
“先不用安排,只和从前一样。”
听到了世子的吩咐,宋严应答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他出门的时候重新关上了书房的门,他深深看?了一眼世子,他从小?就跟在?世子身边伺候,虽然他时常觉得自己?猜不透世子的心?思,可他总要比旁人多?了解世子一些?。
只是自从遇到姜姑娘之后,世子仿佛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世子冷静自若、不近女色,可现在?的世子却是频频为?了姜姑娘做出不冷静、不智的事情。
这当然不怪世子,那?就只能怪姜姑娘,无论是不是姜姑娘的错,都只能怪她。
主子从来都不会有错。
伴随着一道吱嘎声,书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宋怀川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处公务,他愿意给?宋彦之一条退路并不是他大度不计前嫌,而是觉得这件事情再查下?去只怕会牵扯到大皇子奚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