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实习期已经结束了,想住一阵子。我希望他搬出去,但我说想住多久都行,他微笑着吻过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敞开怀抱,不拒绝。
我有两个发小,一个因为他基本和我翻脸,另一个痛斥我的行为不妥。我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纯洁、暗恋、自我感动的那一套。他问我为什么一边谈女朋友,一边又要和宁愿纠缠不清?既然放不下,又为什么不选择在一起?我说那自然是他有他的好处。不能说放不下,只能说暂时舍不得。不把食物在过期之前吃掉,是一种浪费。浪费要遭天谴。那时他说,
“你活着就要遭天谴。”
“你要替天行道?”
“你不信我的就等着看。”
“我不喜欢宁愿,也从来不会对他说我喜欢他。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他总不可能爱我一辈子。这就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扯,我不信你对他一点感觉没有。我和金天的取向一直很稳定,不像你,东一下西一下,乱七八糟的。你不喜欢他,干嘛跟他浪费时间?干嘛不选别人?要我说你那些前任都唯利是图,宁愿才是最具真心的那一个,这么多年,你都没考虑?”
“考虑啥?你说的那些在我这都不算他的优点,他的优点不是脾气好也不是会照顾人。”
“那是什么?”
“他最大的优点,是方便,实用。他要是个女伴,哪天突然大着个肚子来找我,那我岂不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我看蓝一欢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最后那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小白,作为朋友来说,平时只觉得你我行我素,不计后果。太自私,太自恋。但你今天彻底给我上了一课,以前我不知道人可以渣到这个地步,你不一样,你天赋异禀。宁愿遇到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他还想骂,被我笑着打断。我说行啦,好歹这么多年交情,要换个人这么说我我早生气。
又是一夜缠绵,我见宁愿困得睁不开眼,随口问他几点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凌晨。我说行,那我出去一趟。他拉住我衣服,问我去哪儿?我不常在家,陪他的时间少得可怜,也知道他最不喜欢我说走就走。不说为什么,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会让他感觉自己是只任人抛弃的小猫,或者小狗。
我揉了一圈他的头发,套了件外套,存心说,
“他们约我去酒吧,世界杯一个人看没意思。”
“比赛不能在家看吗?就不能明天再去?”
“都说好了。”
他不放手,脸皮很厚。
“能不能不走?”
“能,你求我,我就不走。”
“我求你。”
我笑了,说,
“跪着求。”
他坐起身,愣在那儿。和我对峙了一会儿,就红了眼眶。我把外套往旁边一扔,下了床,说,
“骗你的,我不走,就去趟卫生间。”
走到卫生间,刚把马桶盖子掀起来,门就忽然被推开。我往他在的方向转头,他手里拿着个杯子,泼我一脸的水。
“白万千,你怎么不去死?”
说完,他把门一摔。
我很无奈,“我爱你”,“你去死”,他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这两句。扯过毛巾把自己的脸擦干净,我想是时候找个借口让他走了。让他走倒也不是要和他断干净,跟我扯上关系,他别想干净。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同吃同住,不能太像情侣。
他有时候让我头疼。
就比如一些专属于恋人的节日,能看出来他想要惊喜,也不是不行。做饭我不会,布置房间我嫌累,最后用一束花搞定。店家没跟我商量就在里面夹了一张贺卡,上面的内容我看了觉得有点犯恶心。他总在不该知足的地方特别知足,我觉得他不争气。
还有一次,他问起我给他的号码存的什么备注。我说无非就是心肝宝贝啊,还能有什么?他不信,我把手机解锁扔过去,我经常删消息,给他看看也没事。通讯簿里心肝是他没错,但他发现宝贝有很多,上面标着1234他问我不会搞混吗?我说不会,我记尾号。这不是分类,是排名。他白了我一眼,说能不能删了?我说你想删就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他不理我了,我没哄他,能让他删号码我觉得已经是在哄他了,还想怎么样?就算我不去哄他,他也会自己哄自己。
晚饭的时候他又给我夹菜,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不和金天在一起?当初他喜欢你喜欢得要命,要是和他在一起,那肯定是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往东他不敢往西,至少能对你好,能做到只有你。他放下碗筷,说,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为啥?高中的时候,我说了很多遍我真的有心撮合你们,他非不信。”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而且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你了。”
“啊?那现在也不晚,他已经,不是我朋友了。”
“一般来说,你对一个人有感情,就不能再去和他身边的人,或者朋友有什么。吃饭吧,这是原则,我跟你说不明白。”
这话我不同意,坐到他身边,点起烟,
“这有什么不能的?唉,你有朋友吗?有亲近的人吗?我去和他或者她谈恋爱,给你打个样。”
他很生气,质问我,
“男的女的都行?”
“嗯,是你朋友就行。”
“你不是坚定认为你不是同性恋吗?”
“我不是啊,我没感情也能谈。怎么样?你还想着有一天要当我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