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圣旨一下来,不仅是姜明渊没有了继续留在皇城的机会,熙亲王府也源源不断的收到其他官员送来的贺礼。若是平常,宋玉瑾是断不会开门迎客的,不过都是些势利眼,何必施舍目光去看他们拙劣的演技。可是累了,他放弃了继续在这醉生梦死的皇城里博弈,他要去寻一片自己的净土。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他就要给燿儿留下足够的底气在这尔虞我诈里活下去。或许燿儿不一定需要,虽然会有些难熬,但是以燿儿的本事必定能自己得到这些权势,只是那样太累了,累得面目全非,累的迷失自我。
宫中要一个孩子悄无声息的死去比在乱世中躲躲藏藏要难得多。
合着聘礼一起抬到熙亲王府的还有那一纸婚书,宋玉瑾收下聘礼的第二日就进宫谢恩。
下了马车,宋玉瑾仰头看着这个宫门,两世的苦苦挣扎,这宫中留下了太多的算计,太多的虚情假意,他该做个了结了。
御林军看到熙亲王的马车就已经上前行礼了,虽然这次和亲下来所有人都清楚这护国公府算是彻底的跌落下去了,可陛下却是派了轿撵过来等着宋玉瑾,算到了宋玉瑾一定会来一样。
宋玉瑾闻言也不推辞,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去,似乎这早已经习以为常不值得受宠若惊。他宋玉瑾,昌平长公主和护国公的嫡次子,自小就被封郡王,封号“熙”,这是多少皇子公主都没有的殊荣,皇亲贵胄这皇城中除了他还能有谁比的过,有谁能越过。
养心殿外,宋玉瑾到后,连通传都省了,德福直接带着进去。
“有劳公公了。”宋玉瑾自小待人接物都是把仪态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的,即便恃宠生娇也没有半点逾越。
进来是姬萧然正批阅着奏折,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宋玉瑾的到来,可是是不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宋玉瑾跪地叩,行了一个大礼。
这下倒是真的把姬萧然惊动了,眼中含笑的示意德福把人扶起来道:“怎么还是这么古板,这些礼做做表面功夫就好。”
宋玉瑾手一偏,躲开了德福的手,低眉恭顺的说道:“陛下是君,臣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臣不日就要去往周国和亲,路途遥远,怕是少有机会回来,自然要好好和陛下拜别一番。”
“朕本以为玉瑾和国师的婚事是天赐,却是不想有缘无分,虽说可惜。但是周太子确实是良配,况姿容无双,倒是也相配。虽说是两国和亲,但玉瑾若是受了委屈,大可以回来。”姬萧然感慨的说道,看着长身玉立的宋玉瑾,只觉得岁月不饶人,一晃神当年连养活都艰难的奶娃娃如今竟然也到了婚配的年纪。
“两国邦交,岂是儿戏,臣断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坏了两国和气。”宋玉瑾并没有应承下来,不过是陛下一时感慨罢了,真到了那时候,怕是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了才好。
“朕是玉瑾的舅舅,自然要为玉瑾撑腰。”姬萧然承诺道。
宋玉瑾这时才抬起头,直视着龙椅上的姬萧然,好像透过这看到了那龙床上垂垂老矣就要驾崩的人。说了什么呢?太久了,久到宋玉瑾都已经记不清说了什么了,大抵也是说了这句话吧,只是现在是说撑腰,那时却是要自己担起一个就要倾颓的夏国,即便是用皇位也要绑住自己。如今一句舅舅又是要自己去和亲,真是可笑啊,是否在他眼中亲情都是权衡利弊的制约。
曾经的宋玉瑾有太多的质问,他想要问他为何如此绝情?如此会算?算得他一生都煎熬在其中不得解脱。可临到告别,千言万语终是没有了说的必要,宋玉瑾又一次叩,眼中空茫的说道:“此去经年,祈愿陛下享万里江山,守万岁之寿。”
姬萧然看着宋玉瑾深深的跪地,即便是自己算计了那么多,此刻也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这是他姐姐的儿子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外甥,怎么如今就到了生离的地步呢。这一刻,姬萧然难得良心现的不想要那五座城池了,他只想要自己的小外甥好好的做着他封的亲王快快乐乐的活着。这才对得起他亲自起的名字,亲自封的封号,即便没有那些利益博弈,这些都是自己确确实实想要给出去的。
“起来吧,去看看你皇外祖母,母后许久没有见你了,好好和母后道个别。”姬萧然怅惘的说道。
宋玉瑾又是一个叩,此番别离,夏国是如何都与他无瓜葛了。
“陛下万安。”宋玉瑾行完礼,起身整理好衣袍,转身出了大殿,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殿内,他是熙郡王,是熙亲王,是周太子的太子妃,独独不是夏国的摄政王。
宋玉瑾出了养心殿,没有再坐轿辇,自己一个人走去慈宁宫,这个皇宫的每一条路他早已经都走了个遍,早已经熟记于心。
慈宁宫外,一如既往的看到了太后的大宫女绿萝。
“外面风大,怎么绿萝姑姑还是在这里等本王。”宋玉瑾亲手扶起了绿萝,眉头蹙起担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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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却是摇摇头,不在意的道:“这么多年,奴婢都已经习惯了。王爷快些进来吧,太后娘娘和四皇子都等着急了。”
“是不能让皇外祖母等本王这个小辈。”宋玉瑾难得笑的舒心,自己这些年自哀自怨,皇外祖母白人送黑人又何尝不是一样的难过呢,还是要开心些,免得又惹得皇外祖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