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便是待崔氏兵败,进宫向魏琪告辞。
蒋芙一人在家,眼神空洞洞望着窗外。
窗外已看不见树叶,光秃秃的枝干层层叠叠,有的空隙看起来像兔子,有的空隙看起来像云彩。
她这样望着,就见一张只出现在梦里的脸。他肤色深了几分,脸上还刮了一道结痂的伤。
张闵身姿轻盈跳进室内,朝她伸手:“我带你走。”
蒋芙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可是梦里掐自己也疼,她该怎么分辨梦与现实?
已被冷风磨砺坚毅的少年轮廓被泪水模糊。
“芙芙?”
蒋芙扑到他身上,压抑哭出声:“你没死?你真没死?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的吗?”
张闵道:“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蒋芙噎了一下:“我虽然胖了,虽然嫩了,虽然被打扮一身名贵的衣裳和首饰,但我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死了,我每天和杀了你的仇人朝夕相处!”
还亲嘴、拥抱、同衾而眠。
她没脸说。
“你怎么受伤了?是骆岢打的吗?”
张闵擦她眼泪:“不是,我被师父捆去打仗了。”
蒋芙还哭着,连日沉重的愁绪如云散般消失殆尽。
她想,骆岢真是好样的,宁愿被她当作杀人凶手,都不想告诉她张闵还活着的事。
就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吗?
怪不得她每次骂他是杀人犯,他都委屈得不行。没杀为什么不说?
“走吗?”
蒋芙擦干眼泪:“我先不走。”
她眯了眯眼:“他敢这么对我!药我,囚禁我,挑衅我!这是跟我犯贱!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特别惩罚。
“要走?”
魏琪正吃饭,骆岢来了,赐他碗筷同席。
饭间听他辞别之言,魏琪瞥他一眼。
“先别走,我有些打算,你现在走我怕把你也算计进去。”
骆岢微愣一下,想问,又知不便开口,自觉并无亏心事,不必顾忌。
“家父惦念幼女,已连递几封信催。臣感念陛下恩德,日后万死而不辞。”
魏琪不松口,转头道:“白明旭大胜凯旋,仅一个洛城将军的头衔是不是屈才了?我欲将他祖父爵位封赏给他,叫他做大齐最年轻的万户侯。你以为如何?”
骆岢恭敬道:“陛下赏罚严明,礼贤下士,乃我朝明君。”
“说到赏罚严明,还要多赏赐一人才配得上公子岢称颂。”
魏琪笑看他:“便是蒋娘子那青梅竹马的护卫,是上将尤茂的徒弟,张闵。这回跟着他师父立了不少功,不如封在他师父手下做个中郎将?”
骆岢持筷的手攥得紧些:“陛下……圣明。”
一直到吃完午饭,他都没再提回洛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