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劲:“我劝过她换地方,但她不愿搬。”
付东缘想了想,道:“一会儿我来试试。”
转眼就到吊脚楼边上了,卧在檐下的小黄眼尖先看到他们,站起身子,吠了一声通知主子,然后摇着尾巴过来。
它认得周劲。
付东缘看见小黄可高兴了,顿时眉开眼笑,“哎呀呀,这就是二狗女朋友吧,长得真好,比二狗清秀多了。”
小黄在付东缘脚边闻闻嗅嗅,想是闻到了二狗的味道,对付东缘也不防备,尾巴垂着,乖乖地绕着付东缘的脚打转。
“小黄长得是清秀,但脾气一点儿也不好,这点啊,和二狗一模一样,在山里碰到了比它高比大的,都是直冲过去的,也不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打赢人家。”张玉凤听见外头的声音,笑着走了出来。
她手上的水渍来不及找布擦干,就擦在了自己的围裙上。
“凤姨。”付东缘甜甜地叫了一声。
周劲也唤:“凤姨。”
张玉凤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缘哥儿这张笑脸啊,心里就高兴,比看到自家孩子的笑脸还高兴。
“一路累着了吧,我给你们烧了水,快进来喝。”张玉凤招呼着付东缘和周劲进屋来。
“我们前几天自己捡的地皮菜,拿去晒成了干菜,拿水泡泡就能吃。晒了好多,根本吃不完,劳您帮着消消。”
张玉凤还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心思吗,嗔怪道:“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要这样下次别来了。”
长辈都这样,他们送小辈东西时,推着塞着都要让你收下,但收小辈的东西,他们心里就过意不去,非得让你将这些东西拿回去不可。
付东缘着重强调一点:“都是家里吃不完的,不值什么钱。”
“吃不完也可以存着,放窖里,我一个人住,能吃多少东西?”张玉凤还是不愿收,“带回去,一会儿都带回去。”
付东缘忙拿出小时候对付家里长辈那一套,说:“我这是有事求您指教,请您当师父呢,您收下吧,不然我不好意思开口了。”
缘哥儿说话软软的,笑起来也软软的,叫人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张玉凤笑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凤姨能帮的一定帮,不能帮的,我也想方设法地替你达成。”
她这外甥就是个闷嘴葫芦,什么都闷在肚子里,问他,他也不说,张玉凤时常觉得自己这个当姨的做得不够,外甥有什么苦什么难,自己都帮不上。
好在外甥娶了个性子和软的哥儿,与她处得来,心上也乐观,有什么话也愿意同自己说。
张玉凤越看缘哥儿越喜欢。
“您得收下谢礼我才说啊,不然我寻别的师父去。”付东缘也笑,故意这么说。
张玉凤拿他没法,又打量了一回两个孩子卸下的背篓,见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就点了点头,说:“好了好了,收下了,你要做什么,赶紧说吧,不然我这心里老惦记着。”
付东缘欢欢喜喜地去自己的背篓里拿鞋垫,又带着一脸的笑回来,“劳您教我缝鞋子,我要给周劲做双布鞋。”
“诶呦,”张玉凤一脸两个孩子感情真是好的神情,笑嘻嘻地看着外甥说,“大板真是有福,娶了个替他着想的哥儿,这么好的哥儿上哪儿找啊!”
周劲不好意思在屋里待了,找了个借口去外头看看有没有需要修缮的,他帮着修修。
张玉凤拉着哥儿到椅子上坐下,笑问:“哥儿想做什么样,跟凤姨说,凤姨可是做鞋的好手。”
付东缘其实对这些没有概念,只说:“结实耐用的就好。”
“也是,大板这上山下山的,只有缝结实了才耐穿。”张玉凤去里间将针线和平时剩的一些碎布拿出来。
付东缘这头也将自己备的东西拿出来了,“这两双是给您的,您给你自己做,我看着您学。”
“哎呦!怎么还给我买了,不是给大板做吗!”张玉凤要跳脚了。
“买三双有优惠,摊子上买的,不值什么钱,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不好意思向您请教了。”付东缘故技重施,还笑得十分乖巧,是长辈们见了不会怪罪的那种乖巧。
“该给你自己买啊,怎么给我这个老太婆买上了?我在山上光着脚来去自如,哪用得着穿鞋还穿这么好的布鞋?”
“我自己有布鞋了,好多双呢。”付东缘用和缓的语调耐心地劝着,“而且您总有下山的时候,做好之后下山穿。我和周劲过着过着若吵了起来,少不得要您从中调和呢。”
被他这么一说,张玉凤脸上立马有了笑意,“周劲要敢欺负你,你让二狗来报信,我定要冲下去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长这个记性。”
“是啊,就得劳您跑这一趟,您来才有用。”付东缘几句话就将张玉凤哄得高高兴兴的,然后很自然地进入正题,“咱先不说了,先将鞋子弄了,我怕我手拙,耗您许多时间。”
“不怕不怕,”张玉凤拿了两根针来,分了一根给缘哥儿,“姨瞧着你这手灵活着呢,上手快的,耽误不了什么事。”
付东缘虚心学了起来。
周劲在外头敲敲打打,一会儿修窗子一会儿修地板,凡是不牢固的地方,他都给修整过去。
凤姨架在灶屋里的农具,他也逐个检查过去,不分离的磨锋利,手柄松动的劈楔子塞牢固。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传来凤姨唤他的声音:“大板,你来一下——”
周劲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洗手进屋。
屋里,迎着门坐着的哥儿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他坐的凳子旁,工整地摆着一双刚缝制好的布鞋。很显然,叫他进来就是来试穿这布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