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言重,祖父并非不辨是非之人,若当年真的另有隐情,反倒是我盛家做事霸道了。”
多年来,盛其琛一直对白家的每一个人都心存偏见。
他知道自己不该把父亲的死怪罪到白玄冥头上。
可每当他从旁人口中听到任何有关于白家的事迹时,心里总会阵阵发堵。
久而久之,怨恨白家的每一个人,便成了他活下去的一个支点。
实在是,年幼时与父亲的关系太亲厚了。
盛光年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爱妻子,爱孩子,责任感强,并且无时无刻都会在子女面前树立最正确的人生观。
但凡他的父亲做不到其中哪怕一样,盛其琛都不会生出这么深的执念。
此刻他万分理解姜岁欢为什么宁可与姜家决裂,也要以白若真的身份为白家下葬。
姜岁欢在白家得到的种种偏爱,又何尝不是盛其琛年少时所拥有过的。
说到底,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我已经决定,明日进宫拜见过陛下,就速速启程赶回江宁。祖父年事已高,脑子却不糊涂。”
“如果父亲的死真的与白家毫无关系,我必须将此事告知祖父,免得有朝一日,老人家带着未了的心结离开人世。”
得知盛其琛即日便要离开京城,姜政言想要开口挽留几句,最终还是认同了对方的决定。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何况这本难念的经,还牵扯到了白家,姜家和盛家。
盛其琛说到做到。
翌日进宫向元帝汇报完军情,便收拾行囊准备离京。
离京前,盛其琛去探望正在生病的姑母。
盛婉书最近的情况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姜岁欢为白家下葬那日,她拖着病体非要冒着人挤人的危险去看了一眼姜岁欢。
人群中,她一迭声呼唤姜岁欢的名字,换来的也只是对方一个无情的背影。
姜岁欢是真的不准备再认她这个娘了。
回来之后,盛婉书病得更加严重。
每天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在病榻上喃喃岁欢的名字。
“姑母,你要振作一些养好身体,不能再让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了。我知道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对你造成不小的打击,也知道知瑶的死……”
盛其琛刚说到姜知瑶的名字,盛婉书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尖声喊道:“她死有余辜,我好恨,恨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杀了她。她害得我,再也没有女儿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盛婉书的泪水又开始收不住。
“都怪我,都怪我啊,其琛!”
盛婉书难过地揪住侄子的衣袖,泪水噼哩啪啦往下掉。
“岁欢刚被认回姜家时,我对她很坏。”
“我骂她恶毒善妒不懂事,还诅咒她不配做我姜家的孩子。”
“她会管你的姑父叫父亲,管你的表兄弟们叫兄长,却只愿意唤我一声姜夫人。”
“我那时想着,这个孩子真的是被人教坏了,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哪有半点地方比得过知瑶。”
“我还瞧不起她曾经嫁过一次人,总会当着她的面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还有,她正式踏入姜家大门,我给她准备的院子,是长年无人居住的空宅。”
“那时我想,只要她住得远远的,我就可以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