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母后让人备下了阿姐喜欢吃的挂炉鸭烹肉,阿姐一定要好好尝尝。”
沈煜辰拉着沈桑晚坐下,脸上更多的是笑意。
“好。”
自她记事起,周遭的影子都是外婆佝偻的身躯,围着一方小院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日摆弄着土壤里的瓜果。
不可多得的温暖,来自那个隔代的外祖母。
如今这母慈女孝的场面,让沈桑晚如同那干涸许久的鱼儿触碰到水源后,疯狂的汲取。
她贪恋这样因血缘关系而促成的和谐氛围。
墨云敛声为沈桑晚布菜,动作甚是熟练。
她先前是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唤书云,后跟随长公主一同入了军营,又屡立战功,做了炎墨军的参将,改名为墨云,虽有了官职,可她却选择继续侍候长公主。
旁人也不敢置喙什么,见了对方,也就依照官职,规矩行礼。
用完饭,净手后,沈桑晚欲出宫,临行前多嘱咐了几句。
“父皇近日身子不大好,阿辰你身为太子,要多去他跟前侍奉,切莫落人口实。”
“阿姐,我知晓,母后先前已经嘱咐过。”
沈煜辰很是乖巧的点点头,“阿姐是要出宫吗?”
“我回趟长公主府。”
“那阿姐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给阿辰带一份城西临巷铺子的「玉露团藕粉桂花糖糕」,还有「糖蒸酥酪」,自阿姐离宫去边关后,我已经许久不曾吃过。”
皇后闻言,款款起身,莞尔一笑道,“阿辰若不是我亲儿,本宫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女儿家,也不知何时起,竟同中都那些贵女一般,爱上了甜糯的糕点。”
“糕点本就是闲来无事的零嘴,无关男女,母后日后切莫再打趣阿辰。”
沈桑晚没有插话,只是点头应下了沈煜辰的请求。
先是回了一趟未央宫,交代了岑颜几句,又对书意多番嘱咐,才安心领着墨云出了宫门。
长公主府很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的府宅,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是正院。
正面是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则是穿山游廊厢房。
自府门处,见沈桑晚归,穿红着绿的丫女使一一跪地行礼。
她只于前厅稍坐,命府上的管家去库房将那柄玉蝶扇取来。
若不是提防着皇帝随时驾崩,她是真不想雨天还出宫去给温大小姐送什么谢礼。
管家岐伯手捧着一方形锦盒,里置一团扇。
暖玉边框,中以白绢为地,上绣牡丹花丛间,一孔雀昂垂翼,徐行于坡上。
扇白玉柄镂空,并阴刻卷叶、松针纹,制作相当精巧。
扇柄触手生凉,如今即将步入盛夏,此团扇送的恰到好处。
沈桑晚又让管家将先前皇后送与她的两套金累丝太湖珍珠头面拿出,外加百两黄金,一道押送去了左相府。
长公主府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时,门房的小厮举步生风,急忙去禀报当家主母。
梁氏在得知消息时,正在与温月柠说话。
“月柠,你且回房,我去接待殿下。”
“母亲,长公主此番前来,恐是为我而来。”
温月柠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激艳,眉梢染上笑意,“女儿虽得陛下赏识,可旨意一日未曾下达相府,女儿一日就不是太子妃,昨儿父亲自宫中回府后,说陛下恐怕就只这几日的功夫,长公主殿下这是为了亲弟,来试探相府的意思。”
闻言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渐渐地,一切好似又平静下来。
“月柠,生在这勋贵人家,婚姻之事,向来是身不由己,你父亲他”
“母亲,女儿并无怨言,既投身这富贵之家,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荫庇,女儿合该要承担些必要的责任。”
温月柠握住梁氏的手,一脸坦然,“母亲,别让殿下久等。”
管家迎着沈桑晚于正厅安坐,命人奉了上好的碧螺春。
可惜,沈桑晚不喜碧螺春,她更爱祁山红茶。
皇帝病重,这两日都没有上朝,温云鹤此刻正在书房处理事情,管家来报时愣神片刻后,疾步出了书房。
梁氏与温云鹤几乎是同时抵达正厅,见上位端坐着的沈桑晚,跪地行礼。
“不知殿下驾临,万望恕罪。”
“本宫贸然前来,不知者无罪,平身,且坐下说话。”
“谢殿下。”
梁氏与温云鹤与右依次坐下,温月柠则立于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