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客厅有点样么?每次来找你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有点待客之道么你……”
“这么大地方连张沙发都不放,路泽你丫就一点审美都没有…”
“我都不爱说你,连张桌子都没有…”
路泽:……
一夜之间,岭附那都快成文物的大门忽然重新刷了绿漆,门两边摆上了几盆红艳艳的花。这绝佳的审美在学生间引起不小的讨论,谁人不知岭附向来是不拘一格,怎的就老黄瓜刷绿漆突然娇嫩了起来。
教室墙上喇叭哑着嗓子通知:应教育局要求,从明天开始全体学生必须穿校服。
一干人等还没反应过来,赵景搬着纸箱从门口进来,老鲁挺着小肚在后面。进了教室,手往前一指,赵景便开始从前向后分发,不消几分钟,每人桌上便多了一件用透明塑料纸包起来的蓝白校服。
一班人愣愣地看看自个桌上的校服,又看向讲台上的老鲁,头顶咕嘟咕嘟地冒问号。
有人问:“老班,咱是啥时候听过教育局的要求·····”班里噗嗤一阵笑。
岭附出了名的反骨,这么多年没统一过校服,领导来视察,绿化带里的冬青都懒得修剪,上头要求的大课间也懒得做样子,说取消就取消。唯一的宗旨:学!
回回开会必被挨批,这么多年连个重点头衔也没混上。不过,岭附一向不在意这些,升学率一日在线,那在岭南的霸主地位就没人能撼动。
老鲁假装严肃,后背着手在讲台上训话。“不要乱讲,我们学校今年要争取评选省重点,大家一定要配合好······”
下面又是一副不知所为何物的怪异表情,整个教室都快被问号淹了。
“这个这个,已经下通知了,省重点会有一间物理实验室的专项拨款,学校很重视这件事,虽然着实验室咱们可能用不上了,但是这对咱学校来说也是件天大的好事嘛!”
老鲁这么一说,众人立马长长地哦了一声,瞬间明白这反常的缘由,自个母校就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不过以岭附的辉煌战绩来说,但凡收敛一点,被评选上重点的的可能性是可观的。
有人真诚发问:“那我们要装多久啊?”话音一落,立马又一阵咯咯的笑声。老鲁抿起嘴想装严肃,酝酿了半天,结果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校服的针脚很粗,一看去就是得到通知急匆匆赶制出来的,连尺码都没提前统计,肥肥大大的均码,什么体型也能容纳。目的昭然若揭,四个大字,应付检查!
课间赵景拿着校服来找顾言,一屁股杵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泽哥今天没来啊……”
顾言抬抬眼皮嗯了一声,早上两人一块出的单元楼。路泽肩上没背书包,只是手里拎了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总归不像是要去上学的模样。
顾言问他要去哪,他淡道有点事。
回答的很简单,但就路泽来说,没有直接无视,也不是冷冰冰地敷衍说有事。有点事这种回复,已经是很认真了。
赵景笑着抬手拍拍顾言肩膀。“那就劳烦学霸帮忙带给他啦!”
现在班里都知道他和路泽住对门,再加上对他俩关系好的默认,顾言几乎成了经纪人的程度。大佬习惯冷脸不理人还经常消失。班里发卷子下通知,有时就会给到顾言这里来让他代转交转达。
东方狗蛋最过分,就算路泽在这,他也直接拿来给顾言,然后再跑回去给掏桌洞发微信。
请不要叫我狗蛋:数学老头说啦,这份题很具参考性,让你和泽哥务必做完,明天拿给他,他要看。
顾言存心逗他,装看不见不回复。他便哒哒地跑来,袖子一甩跟个店小二似的擦桌子。“帮帮忙嘛!咱班也就你了。”
这种表述,每次都会让顾言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应。一个公认的不近人情的人,却唯独同你不一样,那这便算是一种特殊的关联。
顾言把衣服放在腿上,从口袋捞出手机在桌子下快速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这张图片在界面上一直趴到下午放学,对方都没问一句。
开在居民楼下的青口,哪怕是饭点也没有很忙碌。顾言进去的时候,老葛正给一个小孩结算一根铅笔,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慢吞吞地戳着键盘,一老一小谁也不急。
“葛叔,路泽今中午过来了嘛?”顾言进门问道。
老葛扭脸见是顾言进来,笑着招呼。“小顾同学过来啦······”
“他说他今天有事不过来了,咋啦,你找他有事啊?”
顾言没什么要紧事,单纯地想问问。“就是学校发校服了,让明天必须穿,他今天没来学校,我寻思他要在这里,我直接拿给他。”这个理由并不成立,俩人住对门,完全可以捎回家去,很明显他胡编的。
老葛不知道俩人住对门,自然寻不到什么破绽。
“我也一天没见他了,我打电话问问他!”
顾言心说您老可别,一句不用还没出口。就见老葛在老年机键盘上按了个1,便拨了出去。
这是把路泽设成紧急联系人了。
老年机的声音大的离谱,隔着半节柜台,都能听见嘟嘟的响声。顾言后退着往门口走,打算溜之大吉。就见着老葛把老年机从耳边拿下来,嘟囔了句怎么不接。
顾言停在门口,手撑着塑料门帘看向老葛。老葛又重新按了一下,放到了耳边,依然无人接听。
“怪了,干啥去了······”老葛自己嘟囔了一声,又扭头对顾言说道:“没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