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砰砰直跳,仰着脸,痴迷地盯着龙椅。
殿内一片漆黑,没了白日里山呼万岁的喧闹,此时显得有些森然,但雪沛视若无睹,雀跃着踏上台阶,快步走向金碧辉煌的龙椅,朝着宝石伸手——
“啪啦!”
清脆的破裂声突兀响起。
而紧接着,就是略微沉闷的“咚”,似是有人立即跪下,在四溅的碎片上诚惶诚恐地磕头:“陛、陛下息怒……”
雪沛的手凝在半空。
来不及思考,脚步声就从殿外传来,有点快,有点重,踩在肃静的深夜里,像是饿慌了的野兽急促地喘息,只为咬住猎物的咽喉。
“万岁爷,您等等奴婢!”
矮胖的太监掌着灯,着急忙慌地在后面跟着,可还没等他追上那高大的身影——
“滚!”
太监扑通一声,跟着跪下了。
只敢用余光,胆战心惊地瞥见墨色龙袍的一角,消失在奉天殿阶前。
今儿风大。
萧安礼立于殿内,冷峭寒风地从门外卷进来,刮起帝王额前的发,露出一双英俊的眉眼。
他的母妃是有名的美人,因此,若谁有幸窥得圣颜,哪怕只是见到天子略微抬眸,定会惊叹其风姿绰约,宛如谪仙。
可惜长了这么一副好相貌,却心思阴沉,手腕狠戾。
还十分多疑。
月色给萧安礼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负手而立,没有前进一步,过了会儿,才垂下眼睫。
候着的侍卫立即上前,恭敬行礼。
“殿内有贼人,”萧安礼开口,语气淡淡,“去查。”
侍卫一怔:“属下这就照办!”
月光下,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将奉天殿团团围住,虽然人数众多,但训练有素,连声咳嗽也不曾闻,过了会儿,统领快步过来,磕头道:“启禀陛下,尚未发觉有贼人的痕迹,请陛下明示!”
萧安礼阴恻恻地看着他。
“未发觉?”
他面色不虞:“龙椅前方,有被带进来的泥土,没看见?”
统领磕头如捣蒜:“卑、卑职无能……”
那可是龙椅!
谁敢仔细去查勘摸索?
再说了,龙椅位居高位,一目了然,压根不可能藏着人,所以大意,没曾想陛下竟如此细致,连一丝泥土都未曾放过。
萧安礼目光阴冷。
他今夜来奉天殿是心血来潮,全赖礼部那帮子酒囊饭袋,春闱还未开始,就闹出科举舞弊的乱子,正巧拔出萝卜带出泥,肃清一波风气,萧安礼在偏殿审人到半夜,气不过摔了砚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