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多么懂事多么深明大义的妻子啊。
秦关盯着徐如意,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知道丈夫出轨后,她还督促丈夫先配合办案,然后说私事回家解决。
多明理,多懂法。
徐如意这条路是绝对没有指望的了——她绝对不会救他,她在等着他入瓮,她在冷眼看着他挣扎。
秦关得自救。
现在隐瞒已经不可能了——新荷宾馆这个词,撒谎说上次在公园戚敏告诉他的?
不,当天夜里,厉阳和民警曾找上门来,秦关还记得,他在裤子口袋里找半天,找不到戚敏塞的地址,那会儿,他只字没提这几个字。
当天不知道的地点,现在突然知道了?
作为一个刑辩律师,他深知,无论任何谎言,在警方面前,都是拙劣可笑的。
权衡再三,必须说出新荷宾馆了——但要咬死不承认自已进过戚敏的房间。
最多只能这样说——因为听到徐如意谎称自已被戚敏殴打,他一时激动,来到新荷宾馆,在后门外见过戚敏,跟她吵了几句。
警方会在宾馆发现戚敏入住的痕迹,即便强烈怀疑戚敏的再次失踪和自已有关,短时间内,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控他,审讯他。
何况没有尸体。
是的,他们绝对找不到尸体。
这样,他至少可以有点时间,可以冷静下来,慢慢想办法。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警方还可以在新荷宾馆发现徐如意去过,也就发现徐如意撒谎。
到时候,徐如意就等着吧。
一个对犯罪学一无所知的女人,也想跟他斗?
新荷宾馆的外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它所在的这片区域,以前其实是乡下,城区扩建后,这周围划进了新区,地价飙升,房价也噌噌往上涨,因为拆迁,诞生了不少千万富翁。
这个宾馆的老板齐大海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的新荷宾馆,其实是他家从前盖的三层楼房,改建成了宾馆,光看这占地面积,就知道,一旦拆迁,他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老板的口气是提前预支的慷慨:“别看我这地方都没装修,但是,住在这里的旅客都知道,我家性价比最高的,空调二十四小时随便开,热水二十四小时随便冲,每个房间里,什么都不缺!”
但是,他们连前台的监控都没有。
“装是装过的,但是容易坏,哎呀,别提了,我老婆一个朋友安的,说东西如何好好好,结果呢,成天出故障,我老婆这人拎不清,又不差钱,她非要在这上面省!”
老板一脸“懊恼”,“后来就没修了,懒得弄,这附近是工地,来住的都是正经老实人!”
他自然查不到“戚敏”的入住记录。
“没有这个人,一直没有过,有许敏,刘敏敏,但是没有戚敏。”前台的电脑也很陈旧,但看起来网速还是不错的。
也没有秦关或者徐如意。
“绝不会有漏记,”老板一见警察锁起了眉头,恨不能对天发誓,“我们虽然条件简陋,但是,一切也都是按程序来的,开房必须要身份证,谁住,就用谁的身份证!”
年轻的警员突然想到了什么:“查查曾德美这个名字。”
果然,很快就查到了。
“有有有,曾德美是四天前来订的,呵呵,一订就是一个星期,钱都付过了,201房间,还有三天呢!”
果然是以曾德美的身份证开的。
秦关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娘——这都是戚敏那女人故弄玄虚搞出来的事!
“我带你们去房间!”
老板等不及服务员,自已拎着一串钥匙,小跑着带路。
“房间我们还没收拾哈,我们这里顾客就是上帝,他们让我们进去收拾,我们就进去收拾,不让,我们绝对尊重客人隐私!”
“我常看电视,我知道,你们就喜欢这种没收拾的房间,对不对?”
上楼梯,他还在跟警察套近乎,“因为没有收拾过的房间里,保留着很多细微的证据!”
上了二楼,到了秦关熟悉的那个昏暗的走廊。
秦关硬着头皮,跟着民警和老板,脚步不停,脑子也在转个不停。
是的,房间还没收拾,还是他把戚敏带走之后的样子。
他再次在脑海里确定房间的样子——屋子里是该有的入住过的凌乱,没有打斗的痕迹,床上的头发、垃圾桶里的生活垃圾,都能证明戚敏住过。
而自已的痕迹,几乎没有——就连戚敏挠伤他的手臂,他也已经把对方指甲剪光,又用卫生间的漂白剂仔细地漂过,完全地破坏了残留的DNA。
他细致如斯,断不可能出现问题。
这时,房门被老板打开了。
门一推开,秦关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