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同用膳时的温馨舒缓,这会又因她淡若的态度,而让他有些生出躁意。
“若孤一定要你说呢?”
他紧紧凝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一直低垂着视线,手拿着墨块,轻轻研着。
“顾小姐如今已经及笄,殿下与她情投意合,顾相又是朝中重臣,殿下若是娶了顾小姐,自是会得到助益,于殿下来说,是两全其美。”
她不知道为何容胤一定要问她这句话,于她如今的身份,她除了顺应,难道还能说什么吗?
太子娶顾相之女,早就板上钉钉,满朝文武皆知,不然也不会一年前,以为自己害了顾倾倾,而将她打入大牢。
容胤听到这话,深深的看着她,许久,才冷笑而出。
“到底是跟随孤多年,可是事事都为孤考量啊。”
“奴婢只是……。”
“够了,既是你这么想的,那孤便听你们的。”
他说完这句话,拿起朱红笔,当着孟婉的面,一个个奏折勾上去,随后将折子一合,往她面前一扔。
“如你所愿。”
几个奏折落在孟婉面前,散落开来,上面朱笔所批,是他劲逸飞扬的字迹。
孟婉敛起眸,将奏折一一整理好,放在一旁,随后跪下。
“奴婢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她说完,俯首叩礼,容胤忍住几乎快要炸开的情绪,将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是,孤也觉得得偿所愿了,你退下,孤日后要专心陪未来太子妃,不想曾经谋害她的人,再出现在她面前,日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掖庭,非孤之令,不得离宫!”
扔下这句话,容胤拂袖走到一边,背对着她,孟婉慢慢从地上起身,在这一刻,心死如灰。
一年前,他说这样的话,她在天牢之中,备受折磨,九死一生。
如今,又是一句“非孤之令,不得离开”,这是要让她这辈子困死在掖庭之中了。
“奴婢谨遵殿下令旨,奴婢告退,愿殿下千岁长安。”
说完这句话,孟婉朝着殿外走去,当她出来之时,德安已经窝在外殿打起盹来,听到声音,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孟姑娘,是不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殿下在里面批阅奏折,让奴婢先行告退。”
“啊?殿下让您走了?”
德安不解,这才刚过子时,殿下怎么会舍得放孟姑娘走的?该不会两个人又吵架了吧?
不应该啊,他守在外面可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呢。
“是,安公公,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孟婉屈了屈身,不顾德安满脸怔诧,朝着外面走去,当她刚走到殿外,便见着天空又开始飘起雪来。
殿内温暖,这一出来,那寒气就一个劲往身上钻起来,但此时,她却一点也不感觉到冷了。
比起无望的守在宫中,直到老死的那种刻骨心寒,这点风雪,又算得了什么呢?
容胤还是不肯放过她,终究在他心里,他还是认为,当初给顾倾倾下毒的人,是自己。
这些日子的一切,不过是钝刀割肉,为的就是今日一刀致命。
这一刀,真的很疼,疼的她几乎没了知觉,心湮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