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出于祈氏的母亲一直培养、保护她,若没有紫玉祈氏的全力支持,她的结局也未必能是远走他乡……她的哥哥向来嫉妒她,若非恐惧祈氏之威,又怎么会留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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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该恐惧,他合该恐惧——
极昼星君开始闭关前,认可了公主的修行,并以一切诸神之名,赠予了她‘身心不坏’的祝福,还祝愿她能生生世世作寻常想,这无疑是对他的否定、讽刺……
虽然极昼星君并无此心,更无此意,可在他看来,这与全盘否定没有区别。被守护当地的神排除在外,当地民众还能怎么看他呢?
抛开这一点不谈,公主的表哥、王后的外甥祈武情,是幻界神的爱子、扶花主君心系之人,实力强大无匹,堪比嘉氏战神。若他敢动公主,只祈武情一人,便能让他付出代价了。
即便先王辞世时,为了稳定他的权利,甚至不惜一把毒药带走祈王后,并让他去压制祈氏,祈氏却仍能在这般情形下屹立不倒,还在幻界神的辅助下日渐强大,最终稳稳地压了他一头!
于是,他暴政频出,一现公主仍在济民,便立刻囚禁了公主,又联合原初魔祖,派兵杀害公主信仰的极昼星君,试图先灭除极昼星信仰,再灭除公主派系潜在的威胁——
但他没想到,从来忠心的极昼上将嘉佑良,居然会抗拒执行他的命令,并带着万相军所有人反杀了全部黎明军精锐!
他这才想起,极昼星君是昼神送来的,还因为常界神的关系,与嘉氏有一定交集……在这件事上,嘉氏怎么可能听他的?
而当他想清算嘉氏,带兵驾临于万相宫时,本该不会管嘉氏事务的常界神,却手持长剑站在正宫门前,任神袍随狂风翻卷,随即神力全开,当场碾碎了除他以外的全部黎明军!
在黎明军机甲爆炸后产生的烈焰中,她瞪着双眼、流着血泪,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诅咒道:“吾以此身起誓,从今往后,但凡嘉氏族人,将永不忠于任何一位王。”
“若过去、现在及未来历代极昼王,胆敢有违此誓,强命嘉氏族人效力,其人必将神魂俱灭,再无来生!”
王无从知晓她这么做的缘由,但她实在形容可怖,他也只好狼狈离去,对西星城退避三舍,就连最后开启大战时,也没敢再碰西星城一下,生怕常界神点别的什么疯。
正因他的自私与胆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常界神做出此举,并不是在疯,而是纯粹地在复仇——
壮烈牺牲的嘉佑良,沉稳敦厚,其性至善,生前与公主一样,始终提倡仁德,曾在族内多次进行风气改革,并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正因他极善良,他既是嘉氏最好的大公子,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了常界神昔日所受之苦,并且真正自内心地体谅着她,还有幸了解到了最真实的她的人,并让她有了一些改变……
在他还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他偶然现族内有这么一位神明,就时常带着自家姐妹弟弟登上高阁,去陪常界神说话,给她讲喀玛尔高原上有意思的事,听她讲数十万年间的万物变迁,偶尔互相切磋文学与剑术。
于几个孩子而言,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于常界神而言,那是她唯一得到了救赎的时光。
她曾以神明的眼,看到过他们全部的未来,那本是多么光明的一条坦途啊,光明到她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再看上一眼,就要为身处于黑暗,却不得脱出的她感到自卑——
可无论她怎样想,嘉佑良和他的姐妹弟弟们还是日复一日地前来,又日复一日地与她道别,好似永不会厌了这里。
即便到了三百年后,他们早各自有了事业,变得越来越忙,还是会抽着空来与她聊上几句,或者托在家坐镇的大小姐嘉祛缪给她带些礼物,就像真正的孙辈与祖辈那样。
她不由得去想,她是否还能走进光明呢?像她这样已经破碎得不能更破碎的人,也可以拥有真正的幸福吗?
没人能给她答案,她也只能将它遗忘。毕竟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不是吗?
再后来的某天,嘉佑良得王信任做了上将,并给她送来了一份请帖。她打开它看着,却现这是一份婚礼请帖,内容竟是邀请她去做高堂。这如何使得,她又不是他的血亲!
于是她将请帖放在了一边,叹息道:“其实我帮不上你什么,你不用这样尊重我的。”
嘉佑良闻言而沉默,整个人变得非常难过,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反问道:“可您是我的亲人啊,难道我不该敬重您吗?”
这句话给了常界神很大的冲击。直到这时,她才现,自己长年长在一个不平等的环境下,心中竟已默认了不平等必然存在,而不会认为它有什么不对。
即便她成为了神,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愈地被深藏、再深藏,再无谁会去提起,也再不会有谁敢于向她提起罢了。
这一刻,她想起了更多的往事——
她是主家族人,曾经历过‘众星捧月’的人生,最终却被族长选择抛弃。她那未知的体质,本来可以更早被现的,却因为全家人的隐性忽略,从未被现过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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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姐妹,那整整三代只有她一个女孩,当时所有预备给嘉氏女的资源都给了她,她现在给孩子们讲的东西,也皆是她昔日所学。可是,即便如此,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除了满身的疮痍,她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没有人教过她如何理政,没有人教过她如何防备敌人,更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与王周旋。完全没有学过这些的她,根本就斗不过王,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可如果没有那些忽略,如果她再聪明一点,能意识到那所谓的‘众星捧月’,与‘正常’有绝对的不同,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与王对抗,就不会失去爱人和孩子,不会失去自己的家?
在满心的悲怆中,她没能克制情绪,颤抖着抬起手捂住脸,在嘉佑良面前哭了出来。她做人是个没用的人,做神是个没用的神,就算永远也死不掉,又有什么用呢?
她哭得太过绝望,无声却撕心裂肺,嘉佑良看着她哭,转瞬间就落了泪,再难自已。
他对此感到绝望,整整数十万年啊,与昼神同祖的主家都已湮灭于历史,可他们给这位长辈带来的伤害,却是永远也无法成为历史的啊!
但他能对此说什么呢?安抚的言行太单薄,开解的论调太虚伪,他这个未经他人苦的今人,又有什么权利劝她想开些?
“这是怎么了?”嘉祛缪突然提着食盒来了,看都没看自己的兄弟,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打开它的盖子,从里头抱出了一摞糖果盒。“大祖母,您上次多用了两块酸角糕,我猜着您喜欢这个,这次就多做了一些带来。”
“好,好。”嘉卉妗不太想被她现端倪——她日日都来着呢,这么糗的事儿不能叫她记住,立刻草草抹了把脸,强颜欢笑着应道。“就放屋里桌上吧。”
“好嘞。”嘉祛缪抱着那堆盒子,把它们放到桌上,这才转头去看自家兄弟。“哎,我说佑良,你在什么呆,郑小姐还在府上等你去约会呢,你就这样把她晾着啊?你的礼貌呢?”
“我这就走。”嘉佑良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我这就走……”
“多大点事儿,哭成这幅狗样?”嘉祛缪见他一脸狼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抽出帕子给他擦脸,用力奇大,像要把他多余的脸皮全碾下来。“还把大祖母的情绪搞坏了,你可真能耐啊!”
“我没事,就是难得能参与小辈成家的流程,太高兴了。”嘉卉妗看向那张请帖,当场编了一个借口出来。“就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真的?”嘉祛缪完全不信,就这点事还能让这俩人哭成这样?
“真的,真的,你轻点擦。”嘉佑良立刻配合嘉卉妗圆了这个谎,还往后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得遇良人,太高兴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