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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思各异（第1页）

李墨荷也就是随便想想，若真要种果树，那还是得去镇上单独买小棵的树苗，指望从麓山上移植野树下来，山道险阻，还费时费力的，不划算。

“嗯……其实如果能种棵苹果树就好了，花好看，果子也好吃，只是不晓得镇上有没有树种？”李墨荷表示怀疑，因为截至目前为止，她只在苏家吃到过苹果，还是产自外地专门运过来的。实在没有苹果，种株梨树也不错，夏天时一树雪白，飘飘欲仙的，很有意境。

又在山上逛了逛，李墨荷拿木棍随意拨动草丛，麓山上长了不少野生药材，时常有采药人上山采摘，李墨荷看了觉得这个也像，那个也像，只是她没有药理知识，不认得草药确切的样子，又担心有毒，不敢轻易采摘。

“改天得把梅姐姐叫上一起上山。”她自个儿嘀咕，“万一真找到草药，还能摘了下山卖钱……”

仿佛巡视自己的领地似的，李墨荷把几个山坡都转了遍，眼看日头渐渐西斜，决定下山。刚走几步，忽听得草丛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小型动物经过的声音，李墨荷先是目光炯炯，心想来活了，下意识伸手到肩头去捞她的弓箭，却摸了空，才想起来今天是专程上山散布的，自己没有带弓箭，不禁十分懊恼，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唉！早知道该把我的弓背上的！”

不过她实在好奇，又想着如今的时节应当没什么大型危险的野兽，于是攥紧手上的木棍作为武器，十分胆大地悄声靠近。

越走近，越听得那声音像是什么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兽，在草丛间穿梭带起来的脚步声，李墨荷挑了挑眉，用木棍轻轻扫开草丛，背后声音的来源露出真面目，却叫她一愣：不是什么兔子狐狸的，却是一只黄鼠狼在拖着猎物往洞穴里钻。它嘴里叼着的鹌鹑显然不是刚捕获的，颈子上的血迹都干了，再加上天冷、风凉，李墨荷方才完全没有闻到血腥味。只是不知这只黄鼠狼在磨蹭什么，迟迟没有回窝。

李墨荷在看那只黄鼠狼的时候，这小东西也颇为警觉，“唰”地转过脑袋来，与李墨荷来了个四目相对，一人一黄鼠狼的眼里，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几分尴尬来。

“……”李墨荷想了想，默默抬脚，想要退回原路，毕竟黄鼠狼这东西挺记仇的，当初自家捕到的那只，就上门报复咬伤家禽。今日她手上又没带家伙，索性就当没看见，放这小东西一条生路吧。

刚抬脚，那黄鼠狼却吓得浑身一个瑟缩，还以为李墨荷要来抓她，放下嘴里的鹌鹑努力往洞穴里钻，李墨荷注意到它动作的时候有只爪子不大自然，像是从前受过伤似的，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神奇的念头，“不会吧……难不成，你是小黄？”

“小黄，是你吗？还记得我吗？”李墨荷唤了几声，“你们黄鼠狼都长得差不多模样，叫人分不清。”

自己念叨了几句，那只黄鼠狼还是躲在洞穴里没出来，李墨荷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傻，虽说乡间都传闻黄鼠狼极通人性，但你让野生动物能听懂人说话，也是不可能的，自己还在这儿搞得跟“久别重逢”一样，也未免太无厘头了，拍了拍自己额头，自嘲道，“我真是傻了……好吧，不管你是不是小黄，我先走了啊……”

刚转身，突然又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洞口冒出来一个尖嘴脑袋，两颗黑宝石似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接着拱了拱鼻子，用前爪扒拉几下，把什么东西从洞穴里推出来——李墨荷定睛一看，是四五颗椭圆形斑斑点点的鹌鹑蛋。

“这是，给我的？”李墨荷有点儿惊奇，指指自己，跟它对话。

黄鼠狼没说话，瞅瞅她，又推了一把鹌鹑蛋，圆溜溜的鸟蛋滚过来以后，它又猛一爪子，将方才遗落在洞穴外面的鹌鹑抓过去，然后迅速闪身。

“噗，还挺好玩儿。”李墨荷确认黄鼠狼从洞穴的另个出口离开以后，才走过去捡起那几颗鹌鹑蛋，“不会真是小黄吧，这小东西还记得我？才给几枚鹌鹑蛋，未免太小气了点……”鹌鹑蛋放在手里把玩了一路，李墨荷还是觉得这件奇遇十分有趣，回家还讲给李昊与许氏听。

许氏：“万物皆有灵。它是在报恩呢……”李墨荷想想当初的情形，不禁莞尔，她怎么觉得，这是那只黄鼠狼明哲保身投靠自己的诚意呢？

晚上吃鱼烩大饱口福，教学功课的时候，姐妹仨还有酸枣糕作为夜宵点心，李墨荷吃了一片又一片，惬意地眯起眼睛，“滋味好极了。”

“婶娘的手艺虽好，荷丫头你也吃太多了，竹儿也是，不可贪食。到底是酸的东西，吃多了，当心脾胃不适。”李墨梅埋头练习大字，边说，“明日从医馆里给你们带些麦冬回来，让婶娘煮水给你俩喝，润肺养胃……”

“真不得了，咱们家也出个医娘子了。”许氏十分欣慰，“梅儿，可要好好跟宗大夫学本事啊，将来婶娘若有个头疼脑热的，便寻你了。”

李墨梅写完大字，淡定收笔，“有我在，婶娘放心……”

在家休息了一日，李墨荷到底还是担心玉成坊那边的情况，翌日一早又去了苏府，毕竟昌明县离灵安县迫有些距离，若要过去，还得请苏家仆人驾车送她。

因为来得早，赶上苏玉珍与许安还在用早膳，也不是外人，苏玉珍当即拉李墨荷坐下再吃点，“尝尝这道椰蓉金丝卷，家里的厨子最近刚研究出来的，正想找人试菜呢？”

李墨荷拈起一枚尝了尝，“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错。哎，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给你盛点咸肉粥。”许安笑笑，“吃完点心，也来点咸的换换口味嘛。”

“不用，真不用！我在家吃过早饭来的，饱得很，真饿的话我会吃的，你跟玉珍姐姐面前，我还能客套嘛！”好说歹说，婉拒了许安手里的粥，“真吃不下，表哥自己吃吧。”

“对了，昨日去参观玉成坊，你感觉如何？那边一切都还顺利吧？”

“当然。小荷你呀，就是个操心的性子。”苏玉珍笑她，夹起一块腌火腿伴着粥吃。

“昨日我同玉珍一起去看了，工坊里井井有条，虽然没人在那儿看着，但是女工们也都各司其职，并没有偷奸耍滑之辈。”许安看了苏玉珍一眼，揶揄道，“你玉珍姐姐还给我出了个主意，要我扮作客人，进去转一圈，亲身体验一下伙计们待人接客水平如何。”

“怎么样？表哥，你对我们玉成坊的服务满意吗？”李墨荷马上追问。

许安莞尔：“一切都好。纺织工们安静做自己的事，负责待客的伙计们也很有耐心，我一会儿要看这个，一会儿要看那个，最后还什么也没买，如此麻烦的客人，她们也始终对我热情周到，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我借口要走的时候，还有人劝我说可以喝口茶多坐会儿，再随便看看。不知道是因为玉成坊刚开业，伙计们作为新人，战战兢兢，所以做事格外小心妥帖，还是因为你们研究的管理办法，确实对工坊里的工人形成了约束？总之，目前看来玉成坊的管理成效是很不错的。”

李墨荷扬起笑脸：“表哥，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我们前期开展的上岗培训还是有价值的！还有什么宝贵意见，一并提出来吧，玉成坊要持续进步！”

“唔，我想想……”许安垂眸思索片刻，“我听玉珍说，玉成坊不仅卖布料，也承接帮客人缝制成衣的差事，是吗？如此的话，现有的人手可忙得过来？我看目前坊内的女工还是以织布为主。”

李墨荷：“不错，我们玉成坊的定位还是以织布卖布为主，目前接了几件制衣的订单，也是开业前期招揽顾客的手段。后面我会再招两名绣娘，专职负责缝制成衣的差事，客人如果需要，也得先预约工期、排号制作。毕竟，比起制作成衣，还是织布的产量与回报更高。”

“小荷说的不错。”苏玉珍用完早膳，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玉成坊有你管理，我放心。日常内务，你全权负责，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不过每旬我要看到玉成坊的经营状况，每月由府内的账房先生去清算账目。当初的承诺不变，每月收益，分你一成。”

李墨荷心潮澎湃，攥紧拳头对苏玉珍笑道：“放心吧，玉珍姐姐，我会好好做事的！”

说完话，苏玉珍吩咐家中的车夫送李墨荷去玉成坊监工，许安看着李墨荷离去的背影，叹道，“表妹如今说话做事都进退有度，长大成人了。”

“别这么老气横秋的语气，你不也才十七的少年？”苏玉珍挽上他的胳膊，笑着捏了捏许安的掌心。

许安羞赧：“但是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以后，我要承担的不仅是丈夫，还有父亲的责任……”

“啧——”苏玉珍挑了挑眉，盯着许安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淡了，眼眸中有几分审视的意味，她说，“许安，你很想要孩子吗？”

“我当然想要你我二人的孩子……”许安下意识脱口而出，但是说完见到苏玉珍的表情，意识到不妙，他太了解苏玉珍了，这样的风平浪静并不是真相，事实是她心里已经不满不悦了，于是赶紧打补丁，“玉珍，何时生孩子，全看你的心意，我都听你的。”

“哦。”苏玉珍先是冷冷应了一声，许安见状惴惴不安地握紧她的手，“你、你生气了？玉珍，我没有要替你决定的意思，我……”

“瞧你，急什么？”苏玉珍笑笑，拍了拍许安的手背，开解道，“许安，我也想生下有你我二人血脉的孩子，但是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十月怀胎，三载哺育，实在是太久了。眼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工坊的生意刚刚起步，海商的买卖我势在必得，着实耽搁不起，孩子的事，我们过两年再说，好吗？”

“好，好！”许安捉住苏玉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认真道，“玉珍，我们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可以商量，我听你的。”

“嗯，乖。”苏玉珍轻抚一下他的面颊，然后吩咐丫鬟取来她的大氅，对许安道，“县城约了几名重要的客商，我要出去一趟，今晚回来得迟一些，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用膳就寝便是……”

“刚过年关就要谈生意啊？”许安虽然不舍，却也分得清轻重，“路上小心。”苏玉珍点头，带了两名随行丫鬟上了马车。

“小姐，咱们是直接去绣春楼？”

苏玉珍闭目养神，不耐烦道，“先去趟南风馆。”呵，还没成亲，已经想着用孩子绑住自己，许安的心思未免

太急了些。世上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因为怜惜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许久未见梵音，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跟自己闹别扭呢，想想还真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