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不遗憾地说,“可惜你的长相实在不赖,瞧瞧你那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秦修宁馋得要命。你说,为什么你天生是一个卑劣的私生子,为什么秦修宁想要你,梁砚也想要你?你这副皮囊真的有这么好看吗?噢,林涉如也喜欢你,居然还给你留了股份。他自己是觉得心虚还是觉得荒谬?他四处留情这么多,真的还记得谁是谁的孩子吗?”
“我不要遗产。”我说道,“我自始至终就没想到要和你争。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林骏微微一笑,“我乐意。”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林骏轻蔑地开口,“你真以为我今天是想起来遗产才把你喊过来的?荒谬。像你这样的人,我的目光在你身上多停留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但你还是想方设法地除掉我。”我指出。
“输给梁砚确实是我棋差一着,但他就真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吗。”林骏像是完全听不到我在说什么,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窃窃低语道,“他这个疯子,我迟早要叫他血债血偿。”
他说完像是又想起我,态度轻蔑语气傲慢像是施舍,“签字吧,梁砚拿命换的东西——本属于你的林家那份遗产,就请你好好地收下吧。”
“先生,我们回家”
“你说什么?”我皱紧眉头,“这和梁砚什么关系?”
林骏看了我一眼:“有时候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其实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反正梁砚也快死了。”
“……什么?”
“就算你现在去估计也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吧。”林骏说,“都说了要血债血偿,你以为我真的是和你闹着玩?”
我浑浑噩噩地从林家本家里出来。
林骏给了我地址,戏谑地告诉我,想去的话就尽快,晚了可就连殉情都赶不上了。
“不过也算不上殉情是吧?”林骏说,“我记得你俩好像不是恋人喔。”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拦到的车,也不记得自己是用一种怎样的声音麻木而又颤抖地说出目的地。
梁砚,梁砚。你说过要让我活着,我答应过你,难道你不打算一直看我履行誓约吗?
但是真的拦停住梁家的车,梁砚从车后座上微微拧着眉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抱歉先生,您挡住我们的路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秘书从车上下来,十分客气地开口。
“我要见梁砚。”我说道。
秘书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向车上,梁砚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小然,我今天有事情要忙。”
忙着去赴死?明知道那是林骏设下的圈套和陷阱,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往里面冲?
梁砚,你是傻瓜吗?
“我见到林骏了。”我说道,“他说要把属于我的那份遗产还给我。”
梁砚看向我,微微笑着:“这不是很好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平静地移开视线,“我今天很忙,下次再见吧。”
我定定地看着他,抿着唇没有说话,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到他车门前,一把拉开车门就要走进去!
“先生!!”秘书脸上公式般的表情一下就出现了裂缝,他惊恐地看向我,但此时我已经死死地扣上了车门,坐在了梁砚身旁。
他有些惊愕地看向我,其实我很少见过他这样情绪波动大的表情,那张脸上多半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和平静如死水的一双眼睛。
我有些蛮横地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别闹,小然。”梁砚有些无奈地看向我,他的手似乎想像从前那样碰一碰我的长发,但在碰到的刹那又像是想起什么,慢慢地缩了回去。
我的喉咙里像是点了一团火,烧灼着疼痛着点着了我的声音,让它变得发涩。
我其实想笑一下,但是最后有些勉强。我看着眼前这个极其熟悉的英俊男人,我很想说些什么,也很想问些什么,但最后其他的什么都没能说,只是挤出声音来:“我没有闹。”
梁砚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算了。”
车缓慢地重新启动,我看不到梁砚要去哪里,但我心中有个朦胧而又模糊的影子。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梁砚却先我一步出声:“你今天不该来的。”
“是吗。”我说道,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今天也不该去的。”
梁砚倏地回头,微微拧着眉毛看着我。
他一动不动地收回目光:“林骏都和你说了什么?”
“你猜猜看?”我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明显声响,神情却依然坦然、毫无变化,我感受到我的手掌微微有些潮湿,但我依然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轻轻攥着我的手掌,让自己在梁砚面前毫无惧色。
梁砚看着我。他有些无奈,最后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看向他,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几乎要在胸腔中愈演愈烈,喉结轻微滚动着,我感觉几乎每说一句话都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灼烧着我的喉咙,“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让司机现在就掉头离开。”我说道,“我们回家。”
车辆已经行驶进一段环山公路,我不知道林骏和梁砚约定的地点到底是哪里,但我明白此时此刻他的车必然已经在路上。
梁砚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我。他微微偏头,神情里带着些触动,低声重复着我的话:“回家?”
“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