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要先接年糕回来,江慎也惦记着问石头事情,商暮秋什么都不问,总这么悬着心不是个事,是死是活总得有个准信。
他刚要爬起来,被一条胳膊拦腰压住:“一起吧。”
江慎耳根猛地烫起来,还没拒绝,商暮秋说着已经坐起来,单薄的毯子从他身上掉下去,露出健硕的胸膛,晦暗的晨光中,江慎看见一条略微不平整的疤。
昨晚就摸到了,当时没顾得上疑惑,现在看到了,江慎凑过去细看,然后皱着脸看过来:“谁干的?”
江慎眼里一闪过的阴鸷商暮秋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说话,按着江慎消瘦的脸在伤口贴了一下,然后说:“起床了。”
江慎磨了磨牙,记在心里的事又多了一件。
等收拾完,天已经大亮,江慎头发短干得快,坐在旧到看不出颜色的沙发里等商暮秋吹好头发,商暮秋背对着他,他想看商暮秋正脸就得侧点脑袋从镜子里看,同时看到了自己。
晒黑了点,脸颊有点凹,下颌两颊的线条都太明显,终于显得有点凶了。
他想起最开始的那一天,自己站在这面镜子前,左看右看都不满意,那才是一年多以前的事,谁能知道,一年之后,他们两能站在这面镜子前一起照呢?
商暮秋看到江慎盯着自己发呆,吹好头转身:“在看什么?”
就一个眼神,江慎已经很自觉地走过去,商暮秋还没勾手,他已经微微扬起下巴献上一个吻,从嘴角亲到对方颈侧的数字。
商暮秋心想:可喜可贺,江慎终于有成长了。
终于要出门,没走几步,商暮秋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接年糕的事得晚一点,有重要的事情。
江慎不太明白,商暮秋现在无事一身轻,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江慎发现商暮秋带他去的地方路线有点熟悉。
西装店的门口站着两个假人模特,墙上的海报已经不是冬天第一次来的那张了,接待他们的经理去后面仓库拿衣服,侍应生端来两杯茶放在桌上。
是衣服做好了,店里请他们来试衣服,如果不合适,还要微调。
江慎:“我没接到电话啊。”之前说做好了,那时候商暮秋还关在里面,他就告诉店里有时间他们会过来,到时候提前告诉他们。
商暮秋投来一个眼神,江慎便想起自己的电话或许已经沉在海底。他沉默了。
经理拿了衣服回来,让他们去试衣间换,门打开的时候,店里有小小的惊呼,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好看,而是因为两套都是白色的。
老店员去年接订的时候就八卦过了,当着客户的面没表现出异样,发出不适当声音的是今年新来的店员,刚才听经理说结婚礼服,还以为一个是新郎一个是伴郎,结果俩都是白的。
不过,她很快就自洽了,因为听到其中一个喊另一个“哥”——所以是兄弟俩一起结婚?
但是,怎么没见新娘?
一个老店员走到新店员身边掐了她一把,眼神示意她别多嘴,然后拽着她去后面说小话了。经理笑着迎上来,先夸了商暮秋两句,然后准备夸江慎,然后在看到江慎脖子上东西的时候闭了嘴。
今年穿西装的次数多了点,但江慎还有点不自在,走到镜子跟前整理领口,然后懊恼不该把头发理回寸头,好打理是好打理,但是穿西装有点不搭。
然后在镜子里看到商暮秋在看自己。
江慎回头,脖子上传来清脆的叮铃声,他脖子上的领结下挂着一颗铃铛,比起正装配饰,更像情趣用品。
老实说,在西装里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江慎也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想着毕竟是在正式场合穿,但是随后就接受了——既然出现了,那就是商暮秋的意思,那……穿就穿吧。
商暮秋走过来,伸手拨弄江慎脖子上的铃铛,江慎没好意思跟他对视,低下头问:“你喜欢这个吗……”
“哎呀找到了!”经理擦着一脑门的汗,从试衣间里拿出一套大小和款式都有点奇怪的白色缀蕾丝的西装,还有一个没有铃铛的领结。
江慎先是困惑,然后明白过来,抬起头,下意识抓住铃铛,结果抓住了商暮秋的手。
一夜过去,江慎终于从商暮秋脸上看到笑意。
商暮秋声音带笑:“是年糕的。”
“……”感觉被捉弄了,但铃铛是自己戴上的,江慎伸手去脖子后面想解开,商暮秋快他一步,晃了晃,评价说:“还挺可爱。”
扭头,看到经理移开眼,一副此地无银我绝没看的样子,江慎暗地磨牙,又觉得商暮秋肯笑,被嘲笑一下也没什么。
意料之中,江慎的尺寸和去年年底不一样了,衣服要改。
经理问:“二位对工期有要求吗?最近单子多,正常排期得下个月中。”
因为是江慎的衣服,她首先看向江慎,然后跟着江慎,看向商暮秋。商暮秋说:“帮我们加急吧。”
江慎于是收回目光,在发现经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试完了,没什么事了,经理准备送两位贵宾离开,商暮秋忽然说:“另外两套,我是不是可以先带走?”
按理说同一个订单的衣服都是同时交付,但也不是无理的要求,经理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地说可以,然后掏出小笔记本询问衣服的送货地址。
很平常的小事,但是,因为穿错衣服的事,江慎从中嗅到不对劲。
去接年糕的路上,江慎先检讨:“我是不是要留点头发,到时候好做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