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同岑闻远一道被责罚时,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岑闻远一样,都是爹爹娘亲的女儿。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爹娘待她也同样用心,同样希冀着她成材。
……可话说回来,那都是幼时不懂事!才会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来博取关注。
如今她都嫁人了!早就不需要别人再来训斥管教她了!
谁料此刻她的新婚夫君却握着戒尺,背着烛光站在她的面前,克制而低沉地对她说道:“娇娇儿真是不听话。”
“该、罚。”
“将手心伸过来。”顾砚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带着几分喑哑。
岑听南忸怩在原地,一张脸羞得通红,这算什么?
把她当做孩童来管教么?
……好羞耻。
她的身体,却违背她的意愿,先一步腾然升起一股燥热。
她想逃,可顾砚时这样修长高大,所有出去的路尽在他的臂展之内。
岑听南毫不怀疑自己此刻敢过去,便是投怀送抱……会像幼时爹爹待她那样么?被揪住,然后被抱过来,轻轻抽打她的手心,她的……屁股。
岑听南羞得埋下头去,像个真正做错事的孩童,玩着手指不愿看他。
顾砚时低笑声回荡在她的头顶,低低的,有些蛊人。
他道:“知道错了?那我轻一些。抬起头,伸出手来。”
顾砚时又强调一遍,他的声音好似有某种诱人的力量。
那话里藏着隐秘的兴奋甚或是癫狂,冲撞得岑听南目眩头晕,不知今夕何夕地缓缓抬首,看进顾砚时的眼睛。
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
岑听南在他琥珀色的眼中看见自己,红着脸的自己,只有自己。
那身影与幼时期待关注的,小小的自己,不知为何,渐渐重叠了似的。
她鬼使神差闭上眼,伸出手去。
掌心向上,指头白皙而圆润,正颤颤巍巍等着即将落下的……惩罚。
“娇娇儿真乖。”顾砚时喟叹一句,慢条斯理地,落在岑听南耳中激起她一片细小的酥麻。
他这是……在夸她?
他的眼是弯了一些么?是在满意她的表现么?
岑听南感受到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长久地等待中,戒尺终于落了下来。
“啪。”
她的掌心颤抖着,微微泛起红。
疼痛与尘埃落定的安心感同时激荡起来,挠得岑听南闷哼出声。
似感慨,似怀念,似……喜欢。
顾砚时眼眸一黯,哑着嗓提高了声音:“报数。十下。”
岑听南被这几乎可以称得上严厉的声音一哄吓,乱了心神,带着点呜咽乖巧道:“……一。”
“啪。”
“二。”
一下一下,力道逐渐变得重,顾砚时的声音逐渐变得高,岑听南的身体愈发软。
急促的呼吸声中,她竟然真的举着掌心,一直数到了十。
顾砚时的唇紧紧抿着,几乎崩成一条黑色的线。
他眼里有滔天的情绪在翻涌着。
岑听南看不懂,他这是不高兴了么?
可她都这样乖了,他在不高兴什么?
顾砚时的力气,似乎比爹爹还大,一下一下收不住手似的落在她的掌心,带着烫意的疼痛在此时此刻骤然袭来,也揪住了她的心似的,又酸又涨又疼。
她的掌心从来没有这样红过,甚至微微有些肿了。
换做爹爹,是断然舍不得这样的。
她有些委屈,收回手,藏在袖笼中,为自己让渡给他的荒唐权力而生气了。
她吸着气,直想哭,却反反复复告诫自己断然不能哭,这个时候要撑起来,要狠狠凶顾砚时一顿,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才是。凭什么嫁过门来他就可以管她了呢?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妇对不对?
是顾砚时冒犯了她。
她应该生气的,为什么要委屈?
她这样想着,凶巴巴恶狠狠抬起头,再次伸出手。这次却不再是掌心向上,她只是指着他,想要大大地口不择言地骂他,为自己找回些莫名其妙的尊严来。
可下一瞬,却被冷着脸的顾砚时拉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