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听南自己还在做荒唐事的年纪,委实同她们聊不到一起。
离开席还有些时间,岑听南在人群中看到贤王的身影,有心去同他说说话。
传闻中这位贤王温润有礼,自小便被先皇当做大统继承人带在身边养着,一言一行都是当做下一任皇帝来培养的,先皇又怎么会在行将就木时突然换了四皇子李璟湛上位呢?
这位年过半百的贤王,当真心头没有半点埋怨么?
人若是生了怨,做出些荒唐事,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爹爹的事会不会和他有关?岑听南心头百转千回闪过无数念头,终究是按捺不住起了身,悄悄朝人群中溜去。
可她不知的是,自己自以为隐秘的举动,却尽数落在了席间另一人眼里。
那人眸光晦暗不定,把玩酒杯勾着唇道了句:“有趣”。也同她一般起了身跟过来。
岑听南上一次进宫只在孟瑶光的陪同下转了转御花园,对设宴的地方却不大熟悉,人群中转了几个弯,视线里便失了贤王的踪迹。一个人顺着小径越走越远已不知转到了何处,渐渐走出那人声鼎沸的宴席范围。
恍然醒悟过来,这地方四下连宫女都没见到几个,只能见弯弯曲曲的亭台水榭,听见隐含怒气的人声自亭廊另一端传来。
这熟悉的一幕叫岑听南心头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偏僻又安静,别又叫她撞破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这要再被人丢水里,顾砚时有二十双翅膀也飞不过来救她了!
岑听南提起裙摆,踮着脚尖无声向后缓缓退去,只想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不意猛地撞入一个带着热气的胸膛,那人的手掌已经瞬时捂了上来,将她即将出口的惊呼声尽数掩了下去
。
“岑二姑娘别急,来都来了,不听一听墙角再走么?”那声音带着痞气,在她耳侧暧昧道。
岑听南猛地提起脚,对着身后这高大男子用力踩了下去,却换来他不痛不痒的嗤笑声。
“岑二姑娘这是没吃饭?还是岑大将军教女儿不过就这样?”
那厢,亭廊另一端的声音已经变了,愤怒的男声低了下去,一道婉转却嘤咛的女声低低传来。那声音……又娇又媚,岑听南初时以为是这女子受了欺负,还在心中想了一圈如何救完自己又去救人。可渐渐听了一会儿,这才逐渐明悟过来这是什么声音,霎时耳根子通红。
这两人……竟是在此处欢好了起来。
捂住她嘴巴的大掌听见这声音紧了紧,随即看她一眼,讥讽道:“怎么?岑二姑娘是没听过这声音?还是新婚夜顾砚时没让你发出过这声音?”
“……是了,顾砚时新婚夜就被我这皇兄叫了出城。”那男子恶趣味顿了顿,恍然大悟似的拖长嗓问,“该不会,顾砚时真的还没碰过我们岑二姑娘吧?”
“这么快乐的事,真是可惜了。”
“你听我皇嫂多快乐。如何,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同我这皇嫂一般快乐?”
岑听南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了出来,他说这声音是……孟瑶光?!
第22章山雨欲来时(3)
竟然真的是孟瑶光。
岑听南听见那男子低沉而满是情欲的声音,一叠声地喊“瑶光”“瑶光”。
这样大张旗鼓,这样明目张胆地喊贵妃闺名……这男子是谁,简直不做他想。
岑听南胆战心惊揪着身后那人的手,被迫而仔细地又听了会儿,终于听见孟瑶光亦是难以抑制地喊出“阿湛”。
岑听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中。
毕竟撞见圣上同他的爱妃欢好最多算不懂事,搅了二位野趣,可若是撞见孟瑶光与旁的男子……岑听南只怕自己全家被流放的日子得提前两年了。
身后那人仿佛被她变化莫测的表情取悦似的,竟笑贴着她的耳尖道:“我松开你,岑二姑娘可别乱喊。”
岑听南眼珠子一转,点点头算是应了。
这人依言松手。
岑听南飞速转过头去,看到一张与圣上有五成像却更年轻更痞气的脸。不知是否因行迹荒唐而留下淡淡黑眼圈的一张脸上,此刻写满了岑听南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李璟湛的同母胞弟——九王爷李璟澈。
竟然是他?
岑听南念头飞转,却深知这不是讶异的好时机,得在那边的鸳鸯没发现偷听墙角的人之前,趁早逃命才是。
她想也不想,一脚踩上李璟澈的登云靴,警告般瞪他一眼便想跑。
却被李璟澈恶劣地拽了回来,将她压上墙,欺身靠近道:“只我一人听多无趣,岑二姑娘大小也算个美人,不如陪本王听完这场好戏?”
“你疯了?!”岑听南真想撬开这个疯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压低声怒斥,“这可是你皇兄皇嫂!”
“怎么,他们情难自抑做得这事,就别怕人听。”李璟澈浑不在意。
岑听南摇摇头,这天下都是那位的,他想做什么不行?你是他胞弟能留一条命,她是谁?她是那位心头千千万万根刺中其中一根刺的女儿,她还想活久些呢。
岑听南看他一眼,故意做出不屑地神情来:“听说九王爷自小便凡事都爱跟圣上学,这种事倒不必,实在是个人有个人的乐趣。”
却不知这话如何戳中了李璟澈,只见他眸光一暗,呼吸都重了几分,捏着岑听南的手腕也更用力,惹得岑听南在心头喊了数回倒霉。今日这手腕也不知惹了哪路仙家,要先后被两个壮年男子这样磨磋。
回去怕是得用爹爹留下的药酒涂一涂……若她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去的话。
岑听南有些绝望地看了一眼亭廊另一侧,只求圣上与贵妃早些完事。眼下宴席就快开场,主人家怎么能不在呢?宫女太监们呢?怎么就没贴身跟着呢?就算被主子们打发走了,这个时辰总也该来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