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条件不如京城,明日我命问墨去塍州城内给你买糕点?”
祝云时心登时柔软成一滩水。
谢星照肯定是察觉到了她的难过,才过来哄她。
她笑道:“不必了,塍州离这也有十几里路,一来一回着实累人。刚巧我把问墨他们带来,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提到此事,她抱怨道:“你当初为什么留一半的暗卫给我?我在京城,能有什么事?如果让他们跟着你,没准你就不会中箭了……”
她说着又担心起来,手中又不安分地要去扒他的衣裳。
“让我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你解毒多久了,如今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谢星照挡着她的手,眼看小郡主自责得又要落下泪来,他连忙道:
“我没中箭。”
扒着衣裳的手一顿。
祝云时惊得不自觉提高声量:“你没中箭?!”
谢星照点点头。
本还想隐而不提,好让她多心疼心疼他,但转念一想,若叫她从旁人口中知道他未中箭的事实,定然又觉得他骗了她,到时又不理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只有你阿爹,还有几个将军知道,其他人只以为徐奉御误打误撞配出了解药,为我解了毒。”
祝云时百思不得其解:“但你当时是在贡琮眼皮子底下中箭的,你怎么……”
谢星照倏地笑了,双眼清亮,昏黄的光线打在他清俊的脸上,有几分柔和的味道。
他牵过她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这不还要多谢郡主为我缝的棉甲?”
祝云时感受着他猛烈跳动的心脏,恍惚中明白过来。
她为他所做的棉甲不仅厚实御寒,最重要的是,她还在里头放了一块护心镜,那块护心镜由玄铁铸成,极为坚固。
原来是这块护心镜为他挡住了那支毒箭么?
祝云时喉头酸涩,突然有些庆幸他误打误撞地拿走了她的棉甲——因为她原本根本未打算将棉甲送给他。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叹息,随后他轻轻抬手将她眼角的湿润抹去。
“就这么爱哭?以前我欺负你的时候,你眼睛可是红都不红。”
可他们见面的短短几个时辰,她就为了他哭了好几回。
祝云时愤愤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以前怎么欺负我的?我从树上摔下来,差点断手断脚!”
谢星照忙把炸了毛的小郡主搂到怀里,安抚道:“我以后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你上树为我摘青梅的那一刻,我在想,你这样傻,这样好骗……”
祝云时更加恼怒:“你说什么!”
谢星照笑了笑,继续道:“若是被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然后我就觉得,全天下只有我才可以护住你,让你不受欺负。”
祝云时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分明就是你欺负我最多。”
谢星照咳了一声,“姌姌,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要拉着她站起来。
祝云时不依,忙扯住他:“不行!”
谢星照无奈地又揽住她,眼底满是宠溺:“那你要如何?”
祝云时突然敛了笑,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阿照,我只想快些打完这场仗,你平安凯旋。以后你不准欺负我,只准我欺负你,好不好?”
谢星照愣了愣,显然未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随后脸色也变得郑重,眼底深深地望着她。
“好。”
*
贡琮是洛昭国主帅,更是即将上位的下一任帝王,一朝被擒,场上局势瞬间逆转。
谢星照这几日都忙着和将领军师们商议接下来的布局。
祝云时偶而半夜潜入他的营帐,但战事当前,她也不敢打搅他,只说了会子话便离开了。
这日,祝云时起身,便从驻扎营地的将士口中听闻,太子殿下和几个将军一早便带兵走了。
与洛昭的一战也持续了几月了,光说她在这的短短不过十日,便能感觉到天气转暖了些,连斗篷都可以不穿了。
谢星照这一去便去了十几日,她阿爹亦跟随其后,祝云时待在营地里,每日掰着手指数日子,某一日猛然发现,她竟连营帐后的树上还挂着几片叶子都一清二楚了。
她望着窗外,低低叹了口气。
惟愿一切顺利,阿爹和谢星照都能平安归来。
忽然,帐外响起马蹄声,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晃动起来。
祝云时一惊,猛然掀开帐子。
只见积雪被马蹄踩得飞扬,雪雾之中,浩浩荡荡的人马渐渐露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