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了,空气凝固了,心脏在跳动,血液在流动,呼吸的声音在颤动。
“坚持住,兄弟。”李晨凯手足无措,头脑一片空白,声音软弱,唯有哭泣表示。他的眼神折射出他无法相信事实,无法接受。这是梦吧?不,这是真实的——义东的眼睛在流血。
“快来人,救……救人啊!”晨凯似乎清醒过来,声音到了极限,喊完之后,却有缺氧的感觉。眼前的义东在痉挛,十指像冰冻的爪子,苍白僵硬。他蜷缩着身子,痛苦呻吟。
话说徐建华和方庆余像疯狗一般追目击证人,却没有料想到,在山的另一面,早已埋伏十来个隔壁镇的硬汉。
火光与喊声同时而来。徐建华和方庆余没有逃跑的余地,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徐建华乍眼一看,心想:这下玩完了。方庆余脚哆嗦像筛糠一般,嘴里吐出“妈呀妈呀”的字眼。
徐建华不承认,还在负隅顽抗。
一人揪住徐建华的衣襟,凹凸不平的脸上点缀着锐利的眼睛,像剑直刺他的心脏,参差不齐的牙缝中漏出话:“你敢偷我树?”接着,仗势的外乡人喊:“寻死吧?”
徐建华故作镇定:“我没偷你的树。”
锐利的眼睛翻过脸去看着同伴,苦笑:“他说他没偷树。”然后一个拳头飞向徐建华的右脸颊。“叫你不承认,不承认就打到你承认为止。”
徐建华被打了一拳,承受不住四十匹马力的冲击,半跪在地上,摸摸嘴角,竟流血了。徐建华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打过,现在他满肚子的怒火在燃烧,但他确实在做错事,心虚的他沉默了。
凹凸不平的脸移向方庆余。
方庆余此时已经怕得不成模样了,两个手掌在胸前晃来晃去。他解释说:“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打杂的。”
“大哥,打了他再说。”人群中挤出一句话。
锐利的眼神往后伸手示意别出声,“说,是谁叫你来砍我的树?”
方庆余很害怕,眼睛转了四十五度角看徐建华。
徐建华轻微摇头出轻辅音:“不能说。”
只见那人从地上搜寻了一根木棒,折成两半。
方庆余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呆滞。
“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你们上来给我狠狠地打。”锐利的眼神再次恐吓说。
方庆余见到十来个人驶向他,这下他更加胆战心惊了,“别,别打……我说……我说,是一个叫林金的人。”方庆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徐建华用拳头重重地打地底,长“唉”一声,这下真的完了。
“带我们去见他,见到他之后我要给他往死里打。”锐利的眼神慢悠悠地说,用手掌轻轻拍打方庆余的脸,“把这辆拖拉机给我烧了。”
“你们不可以这样做。”徐建华抗争。这是他生活的工具,他不能没有它。
不多时,拖拉机浇上了汽油。那人嘴上插着一根烟,“哒”的一声,烟点着了,他吐了一口烟,扔下手中的打火机,借助干燥的冬夜,车子壮烈牺牲了,连辛辛苦苦装上车的木柴也毁灭成灰烬。
徐建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了,是李晨凯。他一瘸一拐,背着昏厥的林义东艰难地上了黄泥大道,已经没有力气呼喊,微弱地说:“快救人。”接着,李晨凯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零点的钟声响起,林铁生惊醒过来,他忽然下意识感觉到李晨凯还没回来。本来王惠英应该在今天返回县城照顾小孩,却因为突然生偷窃事件,准备明天再离开。
“咋了?”王惠英打开电灯,问。
林铁生起床披了件衣服:“那个小后生不知回来没?我瞅瞅去。”
“哎呀,后生人,都喜欢玩,你管那么多干嘛?”王惠英说。
“我担心他嘛。”
“他又不是你儿子。”
“他是大老板的儿子,咱不能亏待他。”
良久,林铁生回来,“这小孩子可能在义东家过夜了。”
“睡吧!”被窝里的王惠英说。
“汪汪”狗叫声响起。“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林铁生睡不着。
不是别人,是林金纳,他气冲冲走来,“铁生哥,你睡没?”
“哦,原来是金纳,这么晚了啥事哩?”
“义东那小子呢?他儿子哭着直找爹哩。”
“他没在家吗?”林铁生拉开房门,把林金纳迎进屋子。
“那小子傍晚的时候说来你这找小后生玩哩。”
“小后生也说同样的话。”
“奇怪,去哪了呢?”林金纳问。
王惠英起床说:“兴许去了其他地方吧?”
“可是,他们能去哪?莫非去了县城?”林铁生说。
“不可能,他们没车。”林金纳肯定说。
“叮铃铃”电话响了。林铁生越觉得不妥,三个人对着电话愣,午夜的电话肯定不是好事。“喂。”林铁生接起电话,不出几秒,他挂电话:“出事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