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六年秋,天子携众卿向西北而行,前往浮台围场进行秋狩。
京城距离浮台围场三百里,若是快马先行,一天便能到达,只是随行之人除了臣子还有女眷后妃,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绿宝留在京城,傅明诀便将先前伺候凌泠的婢女紫兰指给了凌幼瑶,自己则随陛下骑马先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北明门,重楼飞阁逐渐退去,随之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凌幼瑶靠在车窗边,望着满山青松,昏昏欲睡。
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围场,她卯时便被银朱从床上挖了起来,这会儿睡意来袭,挡也挡不住。
银朱见她两只眼皮在打架,拿出毯子给她盖上,“王妃累了就先歇会儿吧,路途还远呢。”
凌幼瑶含糊应了一声,倒头睡了过去。
彼时,先行一步的傅明诀已经和傅修昀过了苍琅山。
傅修昀穿着藏青色的骑装,手握缰绳,英姿勃,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指着前面那片林子,对傅明诀说:“子凛,朕许久未检验你的骑术了,今日得空,正好让朕瞧瞧你有没有懈怠。”
傅明诀顺势望去,平静无波的眼里没有一丝起伏,道:“臣遵旨。”
“好,你若能在一炷香内从那片林子里出来,朕便将南府上贡的那株红珊瑚赐给你。”
傅明诀对红珊瑚不感兴趣,但傅修昀既然这么说,他是非去不可。
在一旁看着的江流见此担心不已,若是以往这对于王爷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如今王爷伤势尚未痊愈,谁又知道那林子里都藏了些什么?
“王爷,属下陪您一起去吧?”
“不必,”傅明诀道,“你留在这里保护陛下。”
傅修昀闻言,不由得笑道:“有这么多人在,朕倒是无碍,只是子凛你一人深入林中,可要小心些才好。”
他特意强调了“一人”两个字,便是打定了主意只让傅明诀一人前去。
江流无奈,只得遵命。
陛下临时起意让傅明诀骑马穿过树林,并在一炷香内出来,谁也不知道陛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行宫人摆上香案,待香点燃,才见傅明诀策马而去,踏踏马蹄声回荡在幽静的树林中,震落片片枯叶。
江流剑眉紧锁,望着树林深处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卫岫见了,勾过他的肩膀,轻笑道:“景王十七岁上战场,斩叛军领于剑下,如今只是过个林子而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流冷着脸将他的手扯了下来,“卫将军,我们熟吗?”
“”
卫岫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反应过来,道:“我不过是见你望眼欲穿,想宽慰宽慰你罢了,你这是何必呢?”
“卫将军有闲心宽慰我,不如保护好陛下。”说罢,江流目视前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卫岫勾了勾唇,不再多言。
陛下的安危自有保障,可景王的安危就不一定了
傅明诀进了树林后,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骑着马慢悠悠地在林子里逛了起来。
林中静谧,马蹄踩在枯叶上出细微的清脆声,风从耳畔拂过,带来一阵别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