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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我才不会——”杰森正想反驳，却又想到自己这几天幼稚地躲着藤丸立香的举动，声音骤然缩小了下来，“我才不会干这种事情……”

“是感觉‘我’那种，‘就算死去也没关系，丝毫不在意自己死活’的态度很令人火大吧？”见杰森终于转回头来看着自己，成年立香也收敛了笑意，不知道是否因为夜色的浸染，他的眸色比藤丸立香似乎暗沉了一些，“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不自己努努力想办法活下去？——想这样问他对吧？”

杰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这不是藤丸立香的错。

不想让藤丸立香死去不过是他自私的想法罢了。

明明藤丸立香也在道歉。

“——真是的。”他抬手捂住脸，“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个家伙啊……已经习惯了回应他人的期待，习惯了比起爱自己要更爱他人。”

成年立香长长地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看向无垠的夜空——阴沉，灰暗，一如既往的不论是星星还是月亮都看不见。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一味地爱着他人，就无法再爱自己，像那样拼命地为了拯救世界而活的话，就无法为自己而活，这样的问题每一天都在面对……”他苦笑出声，“到最后已经变成‘只要这一切能够结束，只要视我为希望的人们能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那么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杰森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成年立香。

“其实‘疲惫’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哦。”成年立香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扭回头来，又恢复了那种笑眯眯的神色，“看似普通的‘疲惫’，一旦累积起来，就会如同在城墙砖缝里发芽的藤蔓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滋长，直到有一天将整个防线崩裂……你们那个世界更加年轻的藤丸立香想必也是这样的吧。”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杰森悲伤地摇了摇头，“我没法救他，也没法拂去他的疲惫……”

“嘛……你倒也还有两个选择。”看着若有所思的杰森，成年立香抬起双手，各竖起一根手指，“如果悲剧的结局最终不可改变的话，你可以选择提前抽身而出，淡化悲伤，也可以选择……”

他将那根手指抵在杰森的额头上：“在结局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去演绎短暂的幸福。”

“注定以悲伤结尾的短暂幸福……”杰森喃喃道，“也是有意义的吗？”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成年立香轻笑一声，“但是啊，记忆本身也是意义的一部分哦～”

杰森沉默了两秒。

“喂，我说你着家伙，不是藤丸立香吧。”他斜眼看向了成年立香。

“咿？被发现了？”‘成年立香’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但似乎也并不太介意，挥了挥手撤掉了身周的幻术，暴露出了即便在夜色中也闪烁着绚丽虹色的长发，“哎呀呀，是因为你们家的人总是很警惕陌生人，我才做了点伪装过来找你，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呀，我还以为我伪装得很好……”

“就算长大之后变黑心了，那家伙也不是会咄咄逼人，让别人做选择的性格。”杰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喊出了对面人的名字，“梅林。”

“也对。藤丸君不是自我主张强烈的人呢。”梅林看着一脸不爽的杰森，伸手过去想揉对方的头发，被一把拍开了也没多坚持，反而对杰森挤挤眼睛，“所以呢，你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我……”杰森正要开口，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瞪了他一眼，气哼哼道，“不对，你又不是藤丸立香，我干嘛跟你说。”

然后扭头就从屋檐跳道了阳台上，头也不回地钻回了房间里去。

“阿拉阿拉，被讨厌了啊……”梅林倒也不介意，看着男孩离去的方向笑了笑，自言自语着隐去了身形，“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让我去看看藤丸君和小杰的情况吧……”

“……毕竟那样的苦涩的感觉，我也不想再体验下去了啊……”

第54章狗粮＋1＋1＋1

杰森回到了房间，确认梅林没有跟上来，干脆地往床上一座：“藤丸！”

虽然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氛围比较尴尬，但面对杰森的呼唤，藤丸立香海嗣很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怎么了？”

“你去哪了？”杰森抱着胳膊，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和韦……和布鲁斯聊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我的情况。”他果然还是没法很顺利地喊出‘父亲’这个称呼，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时候怎么能喊得那么亲近，“他的情况还算好，看来这个世界没什么需要我们担心的了。”

“嗯哼……我还记得上都夫人说过的话，还有白圣杯。”杰森想了想，发现自己这两天似乎真的光顾着纠结，没怎么干正事，好在他还没忘记他们要进行平行世界旅行的根本原因，“这个世界没有白圣杯吗？”

这个问题藤丸立香倒是也一直惦记着，毕竟白圣杯如果不在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还不确定，但总之哥谭没有。成年的我说过两天借用迦勒底的设备帮我们找一下。”

杰森点了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了：“还有，关于‘你的未来’这件事……”

“……抱歉。”

“不要道歉，听我说。”杰森打断了藤丸立香即将说出口的话，“多亏了某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我反而彻底明白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莫名其妙就必须要背负起整个世界的命运，为此感到疲惫，感到痛苦也是所当然的事情！”

梅林所说的“想要问藤丸立香”的话，他确实也想过要问，但却一直觉得不对劲而没有问出口。而梅林说出来的时候，他反而突然明白了——面对死亡、世界这样的难题，并不比他年长多少的藤丸立香要承担的压力已经够多了，而他还要拿自己的愿望去质问藤丸立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一些？

“你一直都在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前进，就连我……也总是把希望堆积在你身上，想让你做得更多。”杰森说着摇了摇头，“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又要让你不惜一切地拯救世界，又要让你珍惜自己，本来就很强人所难啦！你想要休息也是很正常的。”

藤丸立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我……”

“都说了你听着就好——”杰森不耐烦地伸手捂住藤丸立香的嘴，“搞清楚一点啊，藤丸，虽然你总是嚷嚷着让我像你许愿之类的话，但实际上，从者又不是用来许愿的，这一点你应该更明白吧！”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

“我说啊，现在我是你的御主，对吧？之前不是也说过，要好好当我的从者吗？”杰森翻过手，给他看手背上的令咒，最外面的一圈已经变得很淡，但内力的纹路依旧鲜红，“我已经想明白了，不论是关于未来，还是关于白圣杯的事情，我应该和你一起分担。”

他松开了藤丸立香，从床上跳起来，退开两步，然后对藤丸立香伸出了手：“都已经为了拯救世界死过一次，死后就不要再去当什么救世主了，藤丸立香，自私一点也是可以的，不论是拯救世界还是拯救你，都放心地交给我吧，反正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这一回，换他对藤丸立香伸出手。

藤丸立香睁大了眼睛，然后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杰森，再一次，杰森感觉到肩头被藤丸立香靠着的地方晕开了一片湿意。

“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啊。”少年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可以找到办法吗？”

“绝对会找到办法的。”杰森抱紧了藤丸立香，头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藤丸立香也只是个如此普通，如此脆弱的孩子，“虽然可能做的不算太好，总是会想要依靠你……但我会努力做一个很好的御主的，所以你……也试着来依靠我吧。”

“杰很可靠。”藤丸立香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用额头抵住了杰森的额头，“你就是最好的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