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半晌,刚想抬手敲门。
“不用敲,进来吧。”一道沙哑的声音忽而响起。
谢无澜顺势推开门,走了进去。
浓郁的苦药味迎面而来,夹杂着丝丝血腥。
那病弱的身躯躺在床榻上,漆黑的帷幔层层垂落,只能隐约瞧见一道影子。
“唤我回来,是做什么?”谢无澜平静地问。
那头许久没有声音。
半晌,熟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护心镜,可有取到?”
“未曾。”
“……也好。”
魔尊似是妥协:“待我一去,便能与你母后在地府相聚了,这护心镜,取来也无用。”
谢无澜低声:“父尊。”
床榻上的人身形顿了顿,缓缓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谢无澜上前撩开帷幔,只瞧见了背对着他的身影。
他遂又放下了帷幔。
魔尊沙哑病弱的嗓音响起:“你先出去候着。”
谢无澜走出了屋子,在宫殿内随便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魔尊已穿戴好衣袍,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他步伐虚浮,宽大的衣袍在他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似是瘦了许多。
谢无澜抬眼看去。
魔尊虽活了不止千年,可容颜却并非年迈,瞧着倒是十分年轻。
他眉眼很是俊朗,鼻梁挺拔,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瞳眸赤红,无端显得几分邪戾,只是脸色苍白至极,薄唇惨淡得毫无血色。
足以见得,此病多重。
玄羽凝眸望了他半晌,终是叹息,在他身侧坐下。
“又长了不少。”他不疾不徐地斟了杯茶。
谢无澜并不想与他叙旧,只问:“南海一事,你可知情?”
闻言,玄羽微怔,只苦笑一声。
“魔界中不少人都盯着本尊的位置,手底下那些人,我早已调不动了。”
他握紧茶杯,眸色幽深:“幕后之人,是妄尘吧。”
谢无澜不置可否。
玄羽早该猜到的。
当年仙魔大战结束,灵息、沧月尽灭,妄尘与他一同逃离神魔谷。
妄尘去寻找灵息族遗孤的踪迹,而他则是去到了南海城,守着邀月山。
后来妄尘给他传信,玄羽便回到了当时魔族的领域。
彼时他早便得了魔神剑。
剑本无名,妻子死前一秒,为其冠以“不邪”之名。
不邪剑内魔神之气浩荡,玄羽便用它开辟出了魔界,登上魔尊之位,坐拥一界之主的繁华。
后来,他遵循妻子遗愿,将不邪剑封印到了一座山内。
不邪剑内的魔神之气,将那座山变成了一座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