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远徵弟弟在角宫总是暗暗较劲,彼此间的误会也不少,多一些了解,日后才好相处。”
上官浅沉默不言,回忆起前夜与凤夫人的对话——
“浅浅,凤凰山庄可保你和曦儿一世平安,却无法替你报孤山派的血海深仇。”
上官浅垂下眼帘,压下心里的难过:“浅浅明白,请义母放心,我绝不会做让您为难之事。”
凤夫人怜惜道:“傻孩子,你误会了,不是义母不帮,而是凤凰山庄的确没有这个实力。”
“无锋如今势力正盛,倘若不动用你所说的无量流火,即便宫门倾其全力也没有办法将其剿灭。”
“先不说宫门将无量流火看得极重,就是出于私心,义母也不希望你得到它。报仇固然重要,可你同样重要,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怎么会愿意看见你和点竹同归于尽?”
上官浅顿时红了眼眶,她能深切感受到凤夫人对她的担忧和关心。
“可是,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日夜让我不得安宁孤山派的亡魂,夜夜在我梦中徘徊”
凤夫人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浅浅,和曦儿一起在凤凰山庄快活的过日子,不好吗?”
上官浅倔强的摇头,“义母,浅浅做不到。”她突然跪了下来,把凤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要搀扶起她,可上官浅不依。
“义母,等我身体痊愈,便会离开凤凰山庄找点竹报仇,曦儿就托付给你了。”
凤夫人叹息一声:“上次你是侥幸,如今点竹和你一样嗜睡,没有解药,她就无法外出。天下之大,你要去哪里找她?”
上官浅也不知道,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凤夫人将她搀扶起来坐下,“地上凉,你身子不好,起来说话。”
上官浅眼神哀求,语带泣音:“义母,您是不是有法子帮我?”
凤夫人看着上官浅的表情,没有否认,上官浅的眼中顿时浮上一丝光亮。
“您认我做义女,又将我抬上凤凰山庄大小姐的高位之上,定然是有其他打算。”
凤夫人点头:“你如此聪慧,我也知道瞒不住你。”
缓了片刻,凤夫人问她:“你当初为了无量流火接近宫尚角,如今要覆灭无锋,依旧需要宫门的威望,你可愿意再与他携手?”
上官浅微怔,若是以前,她丝毫不会犹豫,可如今对他生了情愫,反而有所迟疑。
凤夫人是过来人,几乎一瞬间就看穿了上官浅的顾虑:“你不相信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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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上官浅突然有些心酸:“我我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在角宫,她曾做小伏低讨好于他,为他做饭、研墨、种花,也曾试探过他对自已的感情,也询问过是否会一起联手对抗无锋,可
“我不值得他信任,但凡对宫门有一丝危害,他都会举刀相向。不然,他就不会不告知于我,半月之蝇无毒,也不会联合云为衫做局欺骗我。”
凤夫人若有所思,随即轻轻一笑,上官浅从来没有恨过宫尚角,她清醒的知道身处不同阵营的无可奈何,她介意的是自已从未看清过宫尚角的真心。
她劝慰上官浅:“角公子他是不敢赌,宫门当年的教训太过惨痛,成年男子几乎全部丧生,留下妇孺孤儿。若你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嫁给他,一定会幸福。”
凤夫人打趣道:“你看他把宫远徵养得多好,干净利落,是个会照顾人的温柔之人。”
上官浅被凤夫人逗笑,想起宫尚角给自已住最大的房间,置办那些锦衣华服和首饰,脸上不自觉浮上些许红晕。
凤夫人又继续说:“今日不同往日,你不用刻意伪装自已,委屈自已,他也不用时刻提防你,试探你。彼此相知相惜,人生路漫漫,能遇到共同进退之人太难得。”
一阵清风拂过,脆响的铃音拉回上官浅的思绪,她又落下一颗白子。
“角公子没有与徵公子一起前来,是不是回宫门了?”
宫尚角点了点头。
上官浅又问:“泄露他们行踪的人找到了吗?”
宫尚角捏着指尖的棋子沉思了片刻才回道:“此人应当跟无名一样,在宫门沉寂了多年。”
上官浅有些不解:“宫门与无锋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都没有现身,这次为何突然行动?”
宫尚角说出自已的猜测:“应当是为了无锋首领,点竹的嗜睡症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上官浅有些惊诧:“当时,我被白银凤严密搜身,毒药根本带不进去,只在睫毛上涂抹了些许,会有如此大的效果?”
宫尚角一直好奇,白银凤心思缜密,严防把控,上官浅到底是怎么将毒药带进去的,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微微笑了起来。
“如此讨巧的办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上官浅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真心称赞,在宫尚角落下一子后紧随其后,取掉棋盘上三枚黑子。
“点竹年岁已高,中了毒后服用的百草萃,强行用内功清除余毒会极大损害她的身体,嗜睡症就会变得严重。”
听宫尚角这么一说,上官浅恍然大悟,她甚至希望,点竹要是这么死了就好了。
“点竹死了,还有别人当首领,无锋一日不除,江湖就不会有安宁。”上官浅看着棋盘,眸色幽远。
宫尚角深深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上官浅紧抿唇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打量完上官浅垂低的眼眸,宫尚角温和道:“直言无妨。”只要她不是无锋之人,好似其他的事对宫尚角来说并不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