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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郁危一愣,困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可能是门没有锁。他没放在心上,悄悄钻了进去。竹屋内烛火摇曳,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几张竹编座椅随意摆放,其上覆着柔软的布垫。几案之上,青瓷墨盅静放,旁边是几卷泛黄的书简,等待着主人闲暇时的翻阅。

明如晦还没醒。

郁危犹豫了一下,越过一室寂静,往床边靠去。

支窗外山色朦胧,细雨如织,拂过青瓦,滴滴答答地落在檐下,溅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他把手中的食盒轻轻搁在桌上,里面是他请教椿之后做的点心,用来给某人赔罪。

郁危本来打算放下后就离开,但不知怎的,忍不住往床上看了一眼。

他那位无所不能的师尊如今和衣而眠卧在榻上,一贯调笑的眼睫轻合,在高挺的鼻梁两翼投下淡淡的阴影。属于人的种种情绪从他身上抽丝剥离,竟显得有些抽身事外的冷淡,似乎只剩下无尽的厌倦和冷漠。

白玉京的古神,无心无相,无我无执。

郁危下意识蹙起眉,莫名觉得这样的明如晦有些陌生,陌生到判若两人,即便睁开眼,眸中也不会有温情。

他心里闪过疑团,下一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胆大妄为地摸了下床上人的眼睫。

摸完,郁危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方的任何反应。

见状,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垂下眼,手指却有些发颤,小心地、专注地轻触上浓密修长的睫毛,在心里默数了一遍。

很久以前他也这么细数过对方的眼睫。不过是因为明如晦太不靠谱,讲故事把自己讲睡着了,扔下小徒弟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干瞪眼。于是那天夜里,郁危只能被迫听着窗外的雷声雨声,掩耳盗铃般紧紧握住师尊的手,又气又怕,不敢合眼,最后生着闷气数完了明如晦的眼睫毛。

指尖拨动下的睫羽微微发颤,郁危数完一遍,回忆了一下,和记忆中的无差。

不是假的。

自家师父没有被什么别的人偷偷换掉。他顿时宽心,支起伏在床边的身体,忽然又起了些念头,心血来潮地摸了摸明如晦的头发。

发丝随意铺散在枕畔,如同初冬时覆在松枝上晶莹的雪,银白中泛着淡淡的光泽。郁危不知道明如晦为什么是白发,但不妨碍他觉得好看。他扯了扯,忽然困困符从他肩上跳下来,扒住他作乱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仿佛要提醒他什么。

郁危有些奇怪,不知道它想说什么,压着声音问:“困困符?”

没等他话音落下,他手心一空,发丝滑落,郁危一僵,一抬头,跟不知何时醒过来的人对视了满眼。

明如晦眸底还有浓浓的倦意,但很快又被笑意冲淡。他一开口,那种疏离漠然的气息倏尔不见,只剩下了调笑:“歪歪,你又在干什么坏事。”

郁危和他僵持一秒,猛地从床边弹开,欲盖弥彰地抄起手边的食盒,二话不说塞到了明如晦手里,生硬道:“吃的。”

明如晦也不知道醒了多久,倚在床头,支着脑袋,要笑不笑地看了眼他此前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手。然后打开食盒,看见里面有些烤焦的小点心,弯了下眼:“歪歪这么厉害。”

郁危轻微幅度地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嘴硬说:“我买的。”

“是吗。”明如晦说,“我还以为是某个小孩因为梨汤的事而很在意,所以才要补偿我。”

郁危硬邦邦道:“你又没告诉我你吃不了梨。”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明如晦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竖起眉毛,凶巴巴地说:“谁让你非要喝汤!”

到头来他脸脏了,梨汤洒了,师父晕了。

刚凶完明如晦就闷咳了两声,郁危立刻自动消了音,有些紧张地看了过来,却听后者温声说:“头晕。”

“……”

郁危狐疑地盯着他,明如晦于是叹了口气,顺便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困困符。小纸片子一激灵,毕竟还是和主人心意相通,抖擞抖擞,很担忧地跳了过去,帮人按摩起来。

主符配合很默契,小徒弟上当得很彻底。郁危眼底的警惕松懈下来,说:“我不会按摩。”

话虽如此,他还是默默走过去,犹豫了一会儿,绷着脸问:“需要我干嘛。”

明如晦低头,看了他须臾。他现在头是真的有点痛了,自从百年前白玉京坍塌一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虚弱的时候。从前还在宫中时,他被天道选中,所有人敬他如神,唯有母后待他如人,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后来他与凡尘相断,孑然一身,为世人所愿牵绊,很久没人问他,需要什么了。

他看见郁危脸侧还有蹭到的炉灰,一张冷淡的小脸上,眼睛很黑很亮,纯净无瑕,像是未经尘世沾染的深潭。

明如晦用指腹抹掉了那一点碍眼的炉灰,长长地嗯了一声,想了想,笑着说:“有点饿。”

“……”

郁危从食盒中拿起一块自己做的小点心,正踌躇着要不要先尝一口试试毒,眼前忽然一晃,明如晦突然偏头凑过来,不远不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郁危看着被咬掉头的小兔子糕点:“……”

他复又抬起头,罪魁祸首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口中的点心,说:“味道不错,在哪里买的?”

郁危道:“……忘了。”

他喂一块,对方就吃一块。炉火旁,红泥茶壶咕嘟咕嘟地响着,蒸汽袅袅上升,与烛火的光影交织在一起。屋外是烟雨氤氲,屋内也茶烟朦胧。

难得的安静中,郁危忽然问:“你会送我走吗?”

明如晦的目光从微阖的眼缝中扫下来,有些难言的惫懒和倦怠:“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我犯错,或者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郁危说,“你会赶我下山吗。”

他固执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会吗?”

“不会。”明如晦道,“最多会罚你在竹舍关几天禁闭。”

和赶下山相比,关禁闭简直像是小打小闹的惩戒。郁危又低下头去,憋了半天,才说:“你可以多罚我一点,我遇见别人的师父都很严厉。”他顿了顿,努力回忆了一下,“会揍人。”

明如晦挑了下眉,垂着眼,闲闲地瞧着小徒弟乌黑的发顶,淡声开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郁危问。

明如晦嗯了声,说:“他们家的徒弟,没有我眼前这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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